第八十一章 把酒言欢(1/1)
作者:廖鼎
    回头再说袁臻和阿明,他们离了迷魂峰,阿明问道:“三哥,我们何不出汉中走洛阳回山东,那边我没去过,却好看看风景。”袁臻道:“师弟,我们身负汉王重托,身上带着要紧事务,还是走熟路比较好。”阿明颇不以为然,但也不好为此事争吵,只得依了袁臻,依原路返回。

    一路上,阿明是逢赌必进,逢娼必入,袁臻只口头不住唠叨,也拿他没法子。这一日,两人到了湖广境内襄阳城,阿明又去嫖了一宿,早上动身时已经身无分文。等袁臻结了账出门,袁臻要往北走,阿明要往东行。袁臻道:“往南阳走近些,我到南阳看看我老丈人。”阿明道:“你要看你的老丈人,我也要看我的老丈人!我要从信阳走。”袁臻无言以对。

    阿明又道:“三哥,我去看望老丈人,无钱买礼物,你借我点钱。”袁臻慢腾腾拿出钱袋,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阿明早抢过钱袋,道:“有什么不放心,难不成还有人打我主意不成?”他从钱袋里拿出最大几块银子,道:“银子我早晚还你,别小气啊。”袁臻道:“银子事小,东西给我带着!”阿明不乐,道:“我武功比你高,东西自然是我带着。”袁臻没法,道:“那你少喝酒,少赌钱,少找女人!”阿明道:“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我是去见老丈人,这些肯定都会收敛些。”袁臻又道:“你在路上不要惹是生非,只管低头走路。”阿明不耐烦的道:“哎呀,我知道。”

    两人就此分手,袁臻往北,阿明往东,约好在开封会合。阿明哪里要看望什么老丈人?不过找个由头避开袁臻的絮聒和管束罢了。

    他在路上晃荡了几日,果然来到了信阳城。先找到一家地下赌场赌了半天,居然赢了二十多两银子。阿明还懂得见好就收,拿了银两退了出来。深秋的晚风吹走身上沾染的赌场里的浊气,有些寒冷,更有些饥饿。他在城中的巷子里七转八拐,只觉眼前一亮,一飘旗帜在空中荡漾,上书“鸿泰客栈”四个大字。

    他大踏步进了客栈,店小二迎出来,大叫:“客官里面请,请问您是住店啊,还是用餐啊。”阿明道:“都要,先带我看房。”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店小二把他带到二楼,挑了上房一间,房间不大,倒也干净雅致。店小二道:“客官是在房里用餐,还是去楼下用餐?”阿明道:“先去给爷占个靠窗的位置,打一壶杜康酒,切两斤牛肉,爷马上就来。”店小二答应着去了。

    阿明把随身包裹和草帽挂在床头,出了房门往下一看,原来这鸿泰客栈是一座围楼,一层约有十五六间房,围成一个长圆型,从楼上往下一看,正是个长圆形的庭院,见那店中的伙计不时从这经过,牵马的,打水的,端菜的……阿明下了楼来到大堂,刚才领他的那店小二朝他示意,果然占了个靠窗的地方,一壶茶,一壶酒,两个杯子,已摆在桌上。

    店小二倒了一杯茶,道:“客官,牛肉马上来,您老稍等片刻!”阿明点点头,也不喝茶,倒了一杯酒,正要先喝一口,一人道:“阿明兄,独饮岂不寂寞,我来陪你!”回头一看,一个白衣俊俏书生进了大堂,微笑而来,正是汪俊卿。

    阿明一见他,心中火起,站起来骂道:“好你个盗贼,还敢来见我!”汪俊卿赔笑道:“阿明兄息怒,在下这不是给你赔礼来了嘛!小二,这位爷的费用都算在我的账下。”小二笑道:“好呐!”

    阿明道:“姓汪的,又在搞什么鬼,你倒是挺能装疯卖痴,老子还当你是个庸手呢,哪知道是个硬手,上次盗了本大爷的宝贝去,这次又玩什么花样?”汪俊卿道:“阿明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盗啊盗的,多难听!阿明兄,你想想啊,古人云,千里姻缘一线牵,要不是那个帽子牵线,不是在下费那番手脚,哪来这么好一门亲事?”阿明想了想,道:“也是,今日不和你算旧账!”说着坐了下来,汪俊卿在他对面坐了,接着道:“阿明兄有所不知,我和姚家大少爷、大小姐颇有一番交情,不瞒你说,你未来的夫人还是我的结义妹子呢,这也是我当初为何要出手助她,你想要是我汪某那日作了壁上观,还是人吗?”阿明脸色大大缓和,道:“原来如此!”

    汪俊卿本是侧身坐下的,这时坐正,道:“日后要是论起亲戚啊,阿明兄还得叫我一声义兄呢,日后要多多亲近,这往日的一点误会啊,就不要放在心里上,来来来,我敬阿明兄一杯!”说着提起酒壶给阿明酌了一杯酒,阿明道:“也罢,我也不是小肚心肠之人,往日的事就随了这杯酒!”说着一口干了。汪俊卿大喜,又叫店小二过来,吩咐再弄几个好菜来。汪俊卿是在此久住的,店小二知道他花钱大方,麻利地招呼起来。

    不一会,果然又上了一桌好菜,店小二又提来一壶杜康酒,给汪俊卿也拿来杯碗筷。汪俊卿只道自己量浅,不住给阿明酌酒,两人聊些不要紧的话,汪俊卿只顺着阿明的心意搭话。酒肉下肚人爽快,阿明早将先前的恨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汪俊卿问起阿明为何到此,阿明只道为汉王办事,打这经过,阿明问汪俊卿为何在此,汪俊卿只道在此和姚德轩游玩些日子。又说起姚子欣,阿明酒劲渐渐上来,拍这胸口道:“大舅哥,只要我阿明有一口吃的,绝不会饿了你家妹子!”汪俊卿不住劝酒,自己却不喝,阿明直楞楞盯着他道:“汪兄,你只劝我吃酒,想把我灌醉吧!你自己怎么不喝!”

    汪俊卿道:“哪有这等事,阿明兄,你喝醉了!”阿明道:“醉什么醉,我没醉,小二,再来一壶酒,我怎么会醉!”店小二看着汪俊卿,汪俊卿一点头,店小二又拿来一壶酒,阿明一把夺过酒,道:“说起喝酒,我师父都喝不过我,你怎么是我对手。”汪俊卿附和道:“不是对手,不是对手。”阿明往碗里倒了一碗酒,手已有些不稳。汪俊卿道:“阿明兄,你倒错地方了,酒杯在哪呢?”阿明道:“酒杯太小,大碗喝酒才过瘾,你……你懂个屁啊!”舌头已有些打结。他自酌自饮,又喝了两碗,突然往桌上一趴,再也不动了。

    汪俊卿推他道:“阿明兄,阿明兄!”阿明哼了两声,还是抬不起头来。汪俊卿叫来店小二,道:“这位爷的房在哪一间?我带他去歇息!”

    于是店小二带路,汪俊卿背了阿明上楼,汪俊卿此时武功已不同凡响,背个阿明自是毫不费力,很快把他放到床上。他吩咐店小二道:“让这位爷好好睡一觉,你出去吧,把门带上,不要来打搅。”店小二点头哈腰去了。

    汪俊卿往房里一打量,看到床头挂的包裹和草帽,再看镰刀还在阿明腰间,除此以外,都是店家的东西了。原来阿明用过的盔甲和长剑随袁臻带了。汪俊卿心中暗道:“好贼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来解阿明腰间的镰刀,阿明正好一个翻身,把镰刀压到了身下,汪俊卿叫道:“阿明兄!阿明兄,醒醒!”阿明翻身后似乎舒服多了,用手抠了抠背,不一会睡着了,渐渐有了呼噜声。

    汪俊卿在房里转了几转,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把匕首朝阿明的心脏比划了一下,没有下手,又朝阿明的脖子比划了一下,还是没有下手。转过头来,又朝阿明的心脏比划几下,迟疑良久,终于收起了匕首。此乃他骨子里的白马性情作祟,若此事反过来,拿匕首的是种'马性情的阿明,早已果断动手了。

    汪俊卿虽没有下手,但也心有不甘,想想不能就如此便宜了阿明,于是伸手取下床头的包裹和草帽。正要转身离去,背后一阵疾风,原来是阿明一拳打来,只听他叫道:“好贼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汪俊卿见阿明原来在装睡,先自惊吓,不敢与他交手,拔腿就往外跑。

    只听哗的镰刀划空声一响,阿明已取镰刀在手,往门口追来。汪俊卿不及多想,手中拿着的草帽朝阿明掷来,那草帽夹着汪俊卿新修的内力,嗖嗖嗖刮来,声势竟不弱,阿明不敢大意,飞起一脚伸到帽下把帽举起,腿一抖,将帽高高抛起,等草帽再次落下才用左手拿了,戴在头上。这帽阻得一阻,汪俊卿已下了楼,飞也般的去了。

    阿明大叫不好,原来那支暗藏天下第一毒喜洋洋的金簪还在包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