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下来时，会有声音吗？

    我在南方生活了二十载，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很少见到雪。

    我怕冷，不喜寒冬，可又对雪充满了期待。早闻，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相差甚远，南方的雪是一团一团的，而北方的雪是一朵一朵的。

    不论南方北方的雪，我都想看，更想听听雪落下来的声音。

    小时候，见过一次雪，在四川达州。

    一个寻常而又不寻常的夜晚，直挺如笔的松树的干枯枝丫好像有发出吱吖的声响，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压着了，可它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怕是扰乱了整座山庄的沉默与安然。

    阳光，比往日多了些神秘与庄严，透过窗户，点在我的鼻尖上、睫毛上、整张脸上。外面似乎很热闹，有小孩嘻哈吵闹的声音和大人们交谈的声音。

    我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微肿的眼睛，迷糊着看着窗外：白，一片白，是海。

    一片白茫茫的海，海水滴从天而降，朵朵浪花落在松树枝丫上变成片片白叶融为点缀；落在稻田间化作陆地精灵在田间与小孩嬉戏打闹；落在孩童的眉心间，顷刻，融化为水，将一颗颗玩闹的心激活；最后，落在我的目光里、我呼气的气息里、我那颗充满好奇的心里。

    正所谓无人处、数蕊弄春犹小。雪，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我看见冬日凜风呼啸而过而捎来的一簇一簇的绒花，从冬日流浪到了许多年后的冬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隆重的雪景，雪落在我心里的声音是轻缓的，像羽毛一般点在了湖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悠扬到远方，带着我对未来的期待。

    长大后的我，遇到了一个来自北方的男孩，懵懵懂懂的爱恋为他打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

    在遇他之前，我还没有见过北方的雪。

    起初，他待我温柔耐心。

    我说：“我想看雪，南方的雪不常见，倒更想看看北方的雪，看看真正的朵朵雪花是什么模样。”

    “我以后带你回家看。”

    “可我怕冷。”

    “进了家门有暖气，出了家门有我给你捂手。”

    “你会留在四川吗？留在成都吗？”我看着他的眸，问道。

    他沉默了。

    后来，我跟着他去到了他的家乡，江苏淮安。

    我是在等待看雪，还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好像，答案也藏在雪里面。

    冬日的一个夜晚，我与他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在小酒馆里聚聚。他与朋友多喝了点酒，整张脸泛着红晕，趴在我的肩上嘀咕：“宝，你别离开我。”

    “不会的。”我抱着他，拍拍他的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的短头发。

    回家的路上，寒风呼呼，打在行人的脸上，一点儿也不温柔，像是钝了的绣刀在刮。

    回到家后，我把他扶上床，盖好被褥，让他稳稳睡去。他还有一些意识，他搂着我的脖子，我躺在他的旁边，他便把我紧紧搂住，让他的脸与我的脸挨在了一起。

    待他睡着后，我悄悄脱身而去。

    他的手机响了。

    我摸出他的手机，看了看，是一条微信，可是看不到具体内容。

    我盯着他，又看着手机，看了许久，我的内心有两个声音。

    最终，恶魔战胜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