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接近(1/1)
作者:萧红桃
    要不要打草惊蛇,这是个问题。

    郗愉在巡捕房门口等了很久,直到周恩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决定不打了也不惊了。她不知道现在的周恩是什么情况,还是先盯一段时间,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比较好。

    现在的周恩已经完全没有了历史改变前野心家的模样,反而梳着旧氏发髻,像极了一个贤妻良母。

    周恩如今正在一家肥皂厂当打字员,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照顾家里,生活简单得就像是一潭死水。唯一和周恩说得上话的人,不是同事也不是邻居,而是巡捕房唯一的女同志——李晴初。因此,接近周恩最快的方式就是从严守那边入手。加入巡捕房,借机接近周恩,以此获得周恩的接纳。

    都知道民国是个混乱的年代,也是一个法律形同虚设的年代。有钱人加入巡捕房有多简单,用古董足以。郗愉从商城买来送礼的东西总共花了不到四百块星际币,就能让那些身处高位、见多识广的人一个个将她奉若上宾。

    “严探长,我是今天来报到的郗愉。”郗愉去巡捕房报到的时候,严守正和李晴雪以及小段一起在研究王勇的案子。

    事实上,之前确实是郗愉误会严守了。严守要求把全部经历全放到王勇的案子上,并不是因为只注重大案,而是因为黑虎帮。没王勇在上面压着,黑虎帮派系间的内斗越来越严重了,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沪上的治安也越来越差,这个月打架斗殴的案子已经是上个月的几倍了。而且王勇惨死,他手下几个副帮主不断给巡捕房施压了,更放出狠话,如果巡捕房再不作为的话,黑虎帮就要用自己的方式给老大报仇。这段时间,巡捕房面临着公众、黑虎帮和上头的三方压力,压力大到难以想象。

    “是你呀!”李晴初热情得跟郗愉打着招呼。

    严守却抱着双臂,打量着郗愉。严守知道郗愉是送了礼,走后门进来的。他倒没有对此有什么不满,走后门进来的人多了,他要是各个都不满,只能干脆自己辞职走算了。他只是不明白,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不愁吃不愁穿,反而削尖了脑袋往巡捕房这种地方挤。先不说这地方全是男人吧,在外面抓个贼验个尸体也够他们受的了。

    “既然进来了,我是不会把你当女人看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是男人做得到而你却做不到的,请马上离开我的小组。我的小组,不需要娇小姐。”

    “是,严探长!”郗愉挺起胸并起脚,学着当初李晴初的之前样子说道。

    “小段,把王勇案子的资料给她一份。今天之内看完,巡捕房不是学校,我希望你能尽快进入状态。十点我们约了王勇的儿子,你留在巡捕房看家。”

    “是!”

    哪怕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看到案发现场的照片,郗愉的心里还是感到了极度不适。沪上的那些报纸没有夸大,反而刊登出来的照片都是没有死者死后的样子的。光凭想象,郗愉其实很难想象得到开膛破肚是个什么样的惨状。可看到照片,哪怕是黑白照,死者的惨状都毫无掩饰得出现在郗愉眼前。惨,是真的惨。

    直到看到巡捕房的资料,郗愉才发现有关这个案子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公布出来。比如说,巡捕房怀疑这是个连环杀人案,但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消息被压了下来;比如说,王勇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开膛破肚最后失血过多而死;再比如说,有人在案发当晚看到王勇的车出现在沪上的郊区,开车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半年前,贫民区有一个黄包车夫被人开膛破肚死在家里,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上头压下来,甚至连媒体都懒得去报导;几个月前,静学中学有一个国文老师被人开膛破肚杀死在家里,警方怀疑入室抢劫杀人,由于死者没有家属,案子被校方和警方联手压了下来。

    直到这次,死的人是黑虎帮的老大,没人敢压了,也没人敢不在乎了。也这是王勇的死,让黄包车夫和国文教师的死重新浮出水面。案子被送到了法租界巡捕房,严守这里。

    “现场没有任何指纹?”郗愉低声呢喃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晴初向来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立马就听到了郗愉的自言自语,于是问道。

    “国内已经开始用指纹鉴定技术办案了吗?普通老百姓应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东西,更不会刻意不留下一点指纹。”

    李晴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可不只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连我们探长都不清楚。要不是小段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特意采了指纹,请国外的专家进行对比。恐怕,你在这份资料上都看不到指纹这两个字。”

    严守严肃的脸上,透出了点微红,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巡捕房现在还没有这项技术,我哪里能认识什么指纹专家,去做什么指纹检验。”

    说完,严守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应该是有一定的刑侦知识或者是海外留学背景。”

    郗愉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穿越的呢?毕竟违法犯罪不留指纹这种东西,对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来说是常识而非知识。周恩,会不会是你?

    严守打了个响指,说道:“小段,你去查一下王勇身边有哪些有海外留学背景的人。十点钟,郗愉你和我去见王会。李晴初,你继续去找三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是,探长!”三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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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勇家住在法租界一个占地两亩的大庄园里,庄园的主人只有王勇和他一直在香江留学的儿子——王会。

    郗愉和严守到王勇家的时候,看到王勇正在跟自己下围棋,他看上去并不十分难过。

    秉承着有问题就问的好学生精神,郗愉直接问道:“你父亲死了,你看上去并不十分难过。”

    “我应该难过吗?”王会反问道。

    “当然,那是你父亲,据我所知,他对你很好。”郗愉道。

    “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为他流离失所,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为他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甚至我的母亲,也是被他害死的。这样的一个人死了,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王会说道。

    说的倒是有道理,作为一个黑帮老大,说他手上没沾血,郗愉也不信。但王会的表现,在郗愉看来却也还是太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