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兄弟碰面(2/2)
作者:沉檀凝香
    “是!”军士们应了诺,丁润心里直叫苦,哪能等到天亮!

    于是他大声叫道:“将军,我是穆将军近卫丁润!有生死存亡之重大军情上报,斗胆请将军,当面听我一言!!”

    “把他的嘴堵上!”近卫没好气的喝斥。押着丁润的卫士也很为难,看着人的装束也是位兵卒,劝他不要叫了,拉着他就走。

    丁润拼命的挣扎,“将军,求你了!真正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给我打!”近卫一声令下,军士们没办法,只能将丁润摁倒在地,开始一顿拳打脚踢。

    丁润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趴在地上挨着那些雨点似的拳打脚踢,嘴里仍是不停的大喊,“肯求老将军,当面听我一言!”

    “狠狠的打!打到他闭嘴为止!”

    那将军并没有睡,一身戎装尽皆在身,虎威炎炎的端坐在中军帐之中,左右林立,一派肃杀景象。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外面那些动静,军士们殴打丁润的沉闷拳脚响声和丁润的大叫,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将军,小人死不足惜!然军国大事,肯请老将军听我一言!!”

    那将军仍是面不改色,将帐里的所有人也都一言不发表情沉寂,静等那将军拍板做出决定。

    “将----军!”丁润的声音有些低落与断断续续了,“小人真的是穆将军近卫,有重大军情汇报!!”

    “啪”!

    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案几上,那将军耸然立起。所有的将军们整齐一抱拳。

    肃杀,威风!

    “把人带进来!”

    “是!”

    丁润几乎被打了个半死,带进来的时候甚至都快站不稳了。一眼看到将帐里的情形,丁润心里顿时就明白——看来那将军的确是早就收到灵州州司衙门的消息了,他的军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丁润你这乱贼!”那将军昂然而立,虎目如炬的盯着丁润,“还敢来本将的军营里,是想找死吗?”

    “将军,事情的真相并非你之前所了解的情况!”丁润说道,“小人如果真是罪犯,也就当真不敢来自投罗网的送死了!眼下大厦将倾,唯有将军可以力挽狂澜!小人深知将军深铭大义,忠勇无双,这才敢甘冒生死,来向将军说出灵州州司衙门里,发生的实情!”

    “我凭什么要听信你这一介小卒的片面之辞,却置长史之令于不顾?”那将军沉声喝问道。

    丁润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沫,“就凭,我不怕死!但是州司衙门派的人,必定怕死!”

    “很好,将人带出来!”那将军一挥手,左右军士马上拉出了一个人来。

    林将军!

    “此人你认得吧?”那将军指着他,说道,“他是灵州卫军的游击将军,是灵州地方上的高级官长。”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丁润道,“此人与许正宽一同发动兵变,控制了州司衙门里的所有人,还想把穆将军杀掉灭口!当时,丁润和几名兄弟一同奉命护卫穆将军,被他抓了!穆将军派我突围逃出,就是为了将灵州州司衙门里的实情,前来报知给将军!”

    “将军,他胡说!”林将军大叫起来,“穆鸪与灵州别驾早有勾结,一同谋害了刺史大人!事发之事末将正在当值守备州司衙门,这些人得手之后趁乱想要逃走,末将职责所在将其拘押!”

    “呵!”那将军既像是大笑又像是大喝,一摊手,“你们听一听,我该信谁的?”

    帐前的众人们,一同沉默。

    “将军,末将忠于朝廷、忠于朝廷,是受长史大人指派而来的信使,岂会有差?”林将军大叫道,“这个丁润是个逃犯哪!将军岂能听信了一名逃犯的一面之辞?”

    丁润很是淡定,甚至微然一笑。

    “将军,请赐我一刀,就砍这里!”丁润把脖子一扬,“小人敢以死明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心,迟早,也会有人替我翻案——这位林将军,你敢吗?”

    “我……一心为公,有何不敢!”林将军也把脖子扬了起来,“将军,你砍吧!”

    “好!”那将军一把就将刀拔了出来,“我的宝刀,无比锋利,一刀下去就能人头落地!!”

    “将军,小人斗胆,就请试刀!”丁润高昂着脖子,大义凛然的吼道。

    “来也!!”那将军大喝一声挥起刀来,猛然对着丁润的脖子砍了下去!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帐内鸦雀无声,脖颈喷血的咕咕之声,清晰在耳。

    丁润满面冷汗喘着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地上躺着的林将军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滚落在一旁的人头。

    “将军……”

    “哈哈!”那将军大笑,“我这把宝刀,如何?”

    “将军的宝刀,削铁如泥!!”丁润一个抱拳,齐声大喝。

    “还不松绑?”那将军大喝了一声,说道:“丁润,一一告诉我这州司衙门与灵州城内,实情如何?本将,该要如何力挽这一场狂澜?!”

    丁润如释重负,苦笑了一声,“将军,小人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懂政治、不通谋略。小人此来,是受穆将军的派谴。穆将军目前受困于州司衙门里,正待我等救援,但小人已经有兄弟在城内策应,了解情况,我那兄弟是大帅亲自提拔起来的武官,主意多,肯请将军先随我和我兄弟会合之后再做商议!”

    “事情重大,老夫不得不多作试探,委屈你了。”那将军上前来拍了拍丁润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敢赴死,你很不错!”丁润微然一笑

    “士为知己者死,很好!”那将军大赞了一声,“能让你为之如此大义牺牲的兄弟,想必也是很不错!——告诉本将,本将这就点齐一队军马,随你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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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哥,这里!”

    秦禝没有何徐龙进碰上头,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抓了,只能有回到这处街巷来等待丁大哥,

    秦禝唤了一声,丁润钻进了秦禝藏身的这一条街巷。

    “丁大哥,情况怎么样?”秦禝打量了丁润一眼,顿时眼睛一瞪,“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丁润苦笑,把进了军营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和秦禝说了一说。

    “真是难为你,受苦了。”秦禝心里有点自责,、

    “将军说,要与你面谈。”丁润说道,“他当着我的面一刀砍掉了林将军的脑袋,应该是可以信任了!”

    “那将军固然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些事实。”秦禝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丁润不解,“什么意思?”

    秦禝说道:“方才我思之再三,总感觉今日州司衙门里发生的事情,颇为吊诡。铁缪一个在灵州经营了很多年的封疆大吏最高官长,轻易就被一个副手给软禁架空,然后又被谋害了。如果他真的如此无能,岂能爬到今天这样的高位并治管大夏的一州之地?”

    丁润眨了眨眼睛,“不是说,铁缪身患重病无法理事,这才被自己最信任的副手控制了吗?”

    “应该没那么简单。”秦禝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远的,就拿穆将军来举例子。如果有一天穆将军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你丁润会否生疑,会否有所动作?还有时刻跟随在穆将军身边的其他人,他们当如何?”

    丁润顿时心中一亮,说道:“休说是穆将军长期被软禁不见天日,就是行为举止稍稍与平常有所异样,我也会心中生疑。如果穆将军患病卧床不起,身边又有可疑之人,那我当然会想办法搭救穆将军!就算自己力所不能及,也会将这样的事情报知给有能力搭救穆将军的人,总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这么一提醒,你们就应该明白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了!”秦禝说道,“铁缪身为封疆大吏、陛下的股肱心腹之臣、为官数十年,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心腹死忠和得力之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对他的让出权力,表示沉默?怎么可能在铁缪被谋杀之后,整个灵州州司衙门内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表露出异议,反而让灵州长史许正宽,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将军跳出来唱大戏,掌控一切?诚然那个林将军是灵州卫军的游击将军,亲自带兵驻防州司衙门,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但是他再如何胆大妄为,也没那个胆子在咱们如此多的边军的眼皮底下闹什么兵变。除非,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咱们这伙边军!”

    丁润眉头一拧,“事实证明,他不能!”

    “没错,那将军杀他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果断的就把他当作乱臣贼子来砍了,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秦禝说道,“那么我们回头再想一想,这个林将军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他凭什么有那个胆量,敢去给那将军假传军令?”

    丁润想了一想,说道,“他那一纸号令,笔迹都像是穆将军的亲笔。令上写着紧急召请那将军进州司衙门商议重大军机!”

    “我看未必!”秦禝微然一笑,说道:“那一纸伪军令,根本就是真军令!”

    “什、什么?”丁润很是一愣,没回过神来。

    “你想一想,如果不是真的军令,那个林将军敢那么不怕死的跑去见那将军吗?如果他和许正宽真的是在兵变夺权妄图谋反,以那将军的立场、身份和地位,他怎么可能听凭许正宽和林将军这样的小角色摆布?”秦禝说道,“所以,这个林将军拿的,绝对是真军令,绝对是出自穆将军之亲笔、由灵州州司衙门正式发出的调兵谴将的军令!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敢跑去见那将军!”

    “可是穆将军怎么会写下这一道军令?”

    “有可能是受了许正宽的威胁吧,我现在是怕这林军将和许正宽后面还另有别人或者动机,这才是最坏的局面!”秦禝的表情变得非常的严肃,说道,“我思来想去,许正宽也好,林将军也罢,包括那个已经倒了大霉的替死鬼灵州别驾,都是小角色。他们都没有能力在灵州州司衙门里、在铁缪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上,掀起这样的大浪!——别的不说,铁缪手握灵州地方的军政大权,如果他想让自己立足稳固,军队是绝对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就好比,如果哪天我做了灵州州司衙门的老大,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丁润、还有许大哥都调到我的身边来做灵州军府的军官,成为我最得力的臂膀与最放心的依靠!”

    “有道理!”丁润深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那个林将军是他是铁缪的心腹,可是他为何又要?他所做的一切,从武力控制州司衙门开始,到四方铲除异己、到传令那将军让他入城,都是受了谁的指派?”

    “除了铁缪,没人能指使他。这个林将军,绝对是铁缪的心腹。”秦禝摇了摇头,“可惜,最后穆将军用一纸本真的军令,给那个林将军拿去做了自己的催命符。或许幕后那人正想借那将军之手,将他杀了!”

    “那幕后的人?为什么要杀那个林将军?”丁润很是不解。

    “第一,当然是杀人灭口!”秦禝说道,“第二,把灵州州司衙门的那一场兵变演练到最为逼真,从而引诱那将军前去平叛,也引诱我们这些想要搭救穆将军、想要力挽狂澜的人前去飞蛾扑火。第三,只要吧将军擅自离开军营、把兵马开到州司衙门,他就完了。违抗军令、滥杀将官、擅自调兵、攻击官府、发动兵谏、涉嫌谋反,哪一条都够得上杀他几次的头!——那将军一但被拿掉,南门的那些守军,听谁的?”

    “当然是听灵州州司衙门长史许正宽的!”丁润这下真是有点懵了,“如此扑朔迷离!……这么说,我们和那将军都已经中计了?”

    “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希望事情的真相,不会是真的如此!”秦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成为事实的可能性不低于八成!”

    “八成!……”丁润连吸了两口凉气,“现在如何是好?原本许正宽还只是要收拾王将军一个,现在却连穆将军、喝南门守将全都搭上了!”

    “错了。有可能不仅仅是南门的守将收到了军令呢,其余三个城门呢?”秦禝说道,“灵州州司衙门里的这些大风浪,不是许正宽这一条小泥鳅能够翻起来的。他的背后有一条大鱼。这条大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些守城的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