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开战(2/2)
作者:沉檀凝香

    “只是联络上,要有一套既定的办法,以免打起来了,呼应不上。”李翀高边想边说。

    “我们以骑兵传讯,我已经准备了一队传驿兵。”秦禝胸有成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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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二十九,城中的各衙门才开始封印,好歹也算过了一个年。只是这个年,过得不安生,杭州和苏州两个方向的隋匪军,都已经有异动的消息传来,于是无论军队还是地方上的官员,都只有三天的时间可以休息。

    这是秦禝穿越以来,在这个年代所过的第二个新年。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云河的骑军营帐里跟大家喝酒,如今却已身在战云密布的申城,把方圆百里的安危挑在肩上,难免有恍如隔世的感慨。

    “共治”的年号,虽然早在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之时便已定了下来,但直到过了年,入了正月,才算是正式启用,所以直到现在,才叫做“共治元年”。

    军事上的布置,仍然按秦禝上回跟李翀高所说的,以钟卫杰当南线,以李翀高当北线,以梁熄当正面的西线。官军各营和地方上的团勇,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厉兵秣马,加固城防,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而远在杭州的大隋伪王,勇王,做出的回应则是:于正月六日,传檄沿海各地,宣布天兵即将扫荡申城,号召朝廷的官兵识时务,顺大势,投诚保命。

    这一下,战鼓擂响,再无缓冲的余地。为了协调申城的保卫事务,按照龙武军的要求,申城开始实施堵塞闸桥拱洞、清除黄浦江面船只等一系列行动。而吴椋所统带的亲兵,亦开始在秦禝的县衙之外设立武装岗哨。

    大战当前,城里不免人心浮动,各式各样的传言都有。秦禝忽发奇想,在管钱粮的秦师爷底下,增设了一个专管战事文告的委员,叫做“宣传委员”,每日里写出文告,由书办复写成数十张,贴在街头巷尾,大意无非是说官兵如何威武,隋匪都是渣渣。虽然不脱官样文章的本色,但百姓每日都有新的文告可看,居然颇得安定人心的成效,算是占领了第一线的舆论阵地。

    到了正月十六,防务上的各项准备大致都已就绪。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来看,隋匪军一共两路,一路发自杭州,一路发自苏州,都已经开始向申城逼近,但主攻的方向却还不能确定。就在这样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姜泉忽然带了七八个人,骑着快马,穿过租界,从北门进入申城城,一大早便来倒县衙求见秦禝。

    “姜泉?”秦禝听了吴椋的禀报,不由一愣,“请他进来!”

    “卑职参见秦大人!”五品的武官姜泉,毫不犹豫地给身穿七品文官服色的秦禝请下安去。

    “起来。”秦禝对李翀高的这个部下,格外假以辞色,亲自扶了起来,“果然是英气勃勃,难怪李大人把这一支精兵交给你来带。”

    “卑职不敢当大人的夸奖。”姜泉在这位初次见面的“秦大人”面前,还有一点拘谨。

    “北线的军事,想必都已经部署好了,你赶了来,一定是有什么急务要跟我说?”

    “是,李大人和卑职的兵,都已经进了嘉定城。今天早上,卑职却收到一个消息……”姜泉顿了顿,眼望吴椋。

    “无妨,你说吧。”秦禝做了个手势,“这是我的亲兵队长,吴椋。”

    “是,”姜泉向吴椋点头致意,接着说了下去。

    这个消息,颇为惊人,说松江府里,一位叫王大铭的城门守,意图作乱,接应隋匪。

    “有这样的事?”秦禝大吃一惊,“你从何得知的?”

    “王大铭的手底下,有一个他信任的校尉,叫做孙开成,是卑职的小同乡。他昨天得知了这个消息,不敢告诉别人,连夜赶到嘉定来见我的。李参将说,这件事很大,让我带了孙开成一起,来见秦大人。”

    “人呢?”

    “等在衙外面。”

    “传他进来!”

    等到把孙开成带进来一问,才知道事情确然无疑。王大铭有一个哥哥,曾是刘川的手下,小刀会起事的时候,死在了官军的手里。他冒籍泉州,算是躲过了后来的清查,一直在官军里面当兵,一直升到了松江府城门守的职位。这一回,觉得隋匪势大,一定能赢,于是跟手下的几个亲信密谋,要在隋匪抢攻之时,开门献城。

    “姜泉,你跟吴大人说了没有?”

    “没有……李将军说,吴大人……”姜泉嚅嗫着说道。

    秦禝失笑——李翀高也太多心了。若是说吴煋知情,那是决不会有的事。

    “那个王大铭,他守松江的哪个门?”秦禝问孙开成。

    孙开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颤声说道:“西门。”

    西门,那正是面对杭州方向的门。

    “他管着多少人?”

    “亲信的,只有一个副城守,一个校尉,还有……我。”孙开成垂头丧气地说,“手下一共是八十多个兵,要说跟他格外好一些的,大约有二十几个。”

    “你不要怕!你跟他们不一样,而且举发有功——这件事了了之后,我保你接这个城门守!”

    “谢谢秦大人!”一直惴惴不安的孙开成,如蒙大赦,喜出望外地给秦禝磕了个头。

    “你擅离职守,用的是什么名义?”

    “没……没用什么名义。”

    这等于说,是私自跑出来的。王大铭此刻不见了孙开成,说不定已经起了疑心。秦禝看了看旁边的自鸣钟,已经过了早上九点。

    “姜泉,给你记一功,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你先赶回嘉定。”秦禝吩咐道,“记住,替我谢谢李大人。”

    等到姜泉领命去了,秦禝把吴椋叫过来.

    “吴椋,让张旷带兵进城。你挑十名亲兵,带上这位孙校尉,现在就骑马赶去松江——只有一件事要办,让他去指人!”

    这一天,秦禝便始终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过。隋匪军的攻势在即,松江城内的这个隐患,能不能妥善去除?张旷办事,能不能办得利索,会不会有意外的伤亡?

    直到当天傍晚,吴椋从松江赶了回来,秦禝听到衙外马蹄点地,忍不住便亲自迎了出去。

    “爷!”吴椋和十名亲兵一见秦禝,便滚下鞍子,伏地请安。正月里的寒风之中,人和马的身上,都是白气腾腾。

    “事情办妥了!”吴椋的声音虽小,但却掩饰不住话语中的兴奋之意。

    梁熄和张旷收到秦禝的军令,略作商议,便由张旷带了三百骑军,急奔十里之外的松江城。等进了城,也不跟知府郑谦打招呼,只会同了城内的步勇,忽然包围了西门,将城西守军中王大铭的一部共八十四人,全数缴械,押往知府衙门。

    人犯押到府衙,郑谦才得知有这么回事,吓得不轻,即刻升堂讯问。王大铭等三个为首的,知道这是死罪,熬刑抵死不招,直到吴椋带了孙开成赶到,当面指认,他们这才无可抵赖,俯首认罪,在口供上画了押。

    “只杀了他们三个,脑袋挂到城楼上去了。”吴椋报告道,“那二十几个平日跟他们走得近的兵,关在牢里,等打完仗再发落,其他的放了,照样回去守城。”

    张旷处置得很好,既没有滥杀,又立了威,将这一场祸患,消弭于无形。

    秦禝身上一松,心里的一块大石,这才算落了地。

    然而这一份轻松的心情,并没能持续太久。到了第二天,忽然传来了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嘉定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