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官海风雨 第三十四章:漕帮(1/2)
作者:沉檀凝香
    见到白沐箐脸色绯红,秦禝也就不再调侃美人了。笑着开口道。“也不白给你。”

    秦禝环顾四周,“这么大的地方,说到搬家,我可愁死了。谁接了这个包包,谁就得帮我这个忙,替我把搬家的事儿,一手管起来。”

    这话说得更露骨了,等于是拿“女主人”的身份托付,白沐箐虽然不是小气忸怩的人,到底还是个姑娘,又怎么厚得起脸皮来接过去?

    “原来你只会做菜,不敢接。”秦禝叹了一口气。他见了白沐箐的样子,心里好笑,只得请将不如激将了,“也难怪,一个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要讲本事的。要将下人们指挥得服服帖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来也不是谁都能拿得起来的。”

    这句话大见效用,白沐箐听他的意思,竟是说家务上的事,自己没本事操持得起来,怎么肯服这口气?好胜心一起,便把害羞遮过去了,伸手抢过布包,说道:“谁说不敢接?我偏要拿起来,让你看看。”

    “拿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秦禝见她中了计,伸手就要去捞她,“让我香一个。”

    白沐箐却早有了防备,将腰身灵活的一扭,让秦禝捞了一个空,轻声一笑:“怎么就是你的人?我进衙到现在,可还没花过你秦大人一文钱,这副头面,我拿来抵我的工价银子,行不行?”

    她嘴上虽这么强辩,心知毕竟难以自圆其说,见秦禝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大羞之下,终于待不住,拿着布包,转身跑回了东厢,掩上门,心里还在怦怦直跳,满脑子想的都是秦禝的那句话。

    拿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

    两个人“冷水淋头”的那一晚,其实等于已经定了名分。在白沐箐来说,那时候秦禝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县令,但曾经的楚楚一跪,后来的举身入衙,足见她的一颗芳心,早已放在了秦禝的身上。及至申城一役打过,更是知道以他的才干,将来封爵封侯,都是可以想见的事情。自己虽然终归不能有正室之想,但有这样一个出色夫君依托终身,亦足可心满意足了。

    而且这位大老爷,秦大人,看上去一副轻薄的样子,时不时要毛手毛脚地占些便宜,但真到了关节之处,其实却把持得定,说明他对自己,是有一份尊重在心里的,不然孤男寡女在后院相处这么久,自己哪里还能保有清白之身?

    只是虽则郎情妾意,然而这个家伙到底不曾把话彻底说明白,而且他最近又升是官,又是封了上柱国,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心。直到方才的这一句,和这一副首饰,事情才算是定了局。白沐箐把布包小心地放在床边打开,把里面的首饰一样一样拿出来,想了半晌,红着脸,一样一样穿戴了起来。等到穿戴好了,又对着镜子,痴痴地照了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盼舅舅的在天之灵护佑,让他早点杀了唐冼榷那个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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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武军新衙门,气象与原来的县衙大不相同,秦禝既然把这里作为一个基地,便不像原来万事都可以将就,而是把衙门的内外事务,好好做了一番安排。

    他从原来的县衙内,甄选了一个手脚勤快,心思活络,且足够忠诚的人升任了管家,叫韩水,统理衙门的内务,管着近百号人。整个衙门里的佐杂仆从,分成内外二班,外班包括长随、听差、伞扇轿夫、门上、值堂等一干人,内班则是妈子、丫鬟、厨夫等一班照料内宅的下人。与别的衙门不同的是,龙武军衙门,而是由吴椋的亲兵营负责警戒,一共设了三道岗,一道在大门,一道在中堂的签押房,一道在后院的月牙门外。至于白沐箐出行,吴椋照自己的老规矩,仍派一名亲兵跟随,这是连秦禝都没有的待遇。

    这次搬家,有眼色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位白姑娘多半就是新衙门的“内当家”——但见她忙里忙外,指东指西,连秦大人也要俯首听命,遑论他人?于是人人都拿她当姨太太看,只是名分到底未彰,不敢公然喊出一声“太太”罢了。

    说新衙门的规制是“五进三跨”,这个三跨,就包括了一左一右两个与衙门毗邻而连通的大院子,这在院子里来往的书吏们,对秦禝无不大起敬畏之心,在秦禝面前说话办事,都是小心翼翼。

    秦禝却和善得很。他深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政务上的事要靠他们,于是加意笼络,不但发放了一笔数目各异的“安家费”,而且决定开工三天之后,请大家吃饭。

    这顿饭有个讲究,叫做“盈门饭”,意思是新衙开张,喜气盈盈,大家从此要同心协力,则必定好事连连。既然如此,索性弄得新鲜一点,于是这一个饭局,吃番菜。

    衙门里的官,大部分都没有吃过南越人的番菜了,既新奇,又兴奋,到了这一天,早早下衙,各自换了便装,乘了轿子,浩浩荡荡出了北门,来到院子。杨秣作为陪客,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座位是杨秣预先定好的,一共是两个大圆桌,可以坐得下二十几人。这帮官儿彷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等秦禝坐了,才按着品级,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坐好,

    手不敢动,眼睛却不曾闲着。大厅中的南越侍女,看上去既性感,又风骚,举着托盘,在桌边往来穿梭。这帮官儿哪里见过这个?虽然都很努力地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但眼珠子不免转来转去,恨不得把这帮不知廉耻的贱人,看进心里去。

    秦禝见了他们这副样子,暗觉好笑,心知他们大约也不会点菜,于是干脆由杨秣代劳,

    等到菜上来,佐餐的酒也开了,三杯下肚,桌上的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秦禝没有架子,殷勤相劝,大家吃吃喝喝之间,很快便酒至半酣。

    “这真是纸醉金迷的地方,”望着四周墙壁上明晃晃的大玻璃镜子,一位官员感慨地说:“若不是大人带我们来,哪里知道吃这些菜是何等风味?”

    一顿饭尽欢而散,回到衙门,已经打过了九点。秦禝却不休息,在签押房坐定,吩咐韩水,把吴椋叫来见自己。

    亲兵营就在旁边,吴椋一路小跑到了衙门,进房一看,见秦禝正脸色铁青地坐在桌后。吴椋小心翼翼地请了安,起身垂手站在一旁,喊了一声“爷”,等他吩咐,心下却惴惴不安,不知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秦禝先没说话,心里转着念头,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吴椋。吴椋被他这样看着,愈发紧张,只觉得手脚似乎都没地方放。

    “吴椋,”秦禝终于开口了,“你跟那个孙吉,处得挺不错?”

    原来是问这个。吴椋想起孙吉请自己逛堂子的事,心说爷要发作我了。心中一虚,脸就白了,回起话来也就有点结结巴巴的:“跟他……还……还行,这是爷吩咐过,可以跟他结交……上回去堂子,我本来不……不肯去,是他死活拉着……”

    “你没有做错。”秦禝叹了口气,将眼光从他身上移开,“我亦没有怪你,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是,谢谢爷。”吴椋的脸上这才回过了颜色。

    “你人很机警,脑子也够用,跟别人在一块,我倒不担心你吃什么亏。有些时候,逢场作戏也是难免的,那都不算什么事儿。”秦禝的两只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敲打着,“不过,跟孙吉这样的人在一起,你的心中,得有一条分际。你是官,是我身边的人;孙吉再了不起,他也是一介白丁,是江湖中人,是帮会的头领,懂吗?”

    “懂……”吴椋迟疑着说。

    “你还没懂。”秦禝淡淡地说,“朋友相交,贵乎真心,但是你对他,却不能用真心——你肯跟他结交,就已经是给了他绝大的面子,因为你的身后是我!我不方便说的话,由你去说,我不方便办的事,由你去办,你跟他结交,为的让他能为我所用,懂了吗?”

    “懂了!”

    “嗯,”秦禝这才点了点头,“孙吉这个人,劲气内敛,肚子里是有货的。我倒也不管这许多,只要他肯听话,实心办事,我就有好处给他们。不过这种江湖人物,笼络人的手段有的是,他攀上了你,是求之不得,对你能巴结到天上去。然而日子久了,没准就会打着你的招牌去张扬,这一层,你要提防,也要让他放明白,若是有这样的情形,我是断然不会手下容情的。”

    “是!”吴椋想一想,果然出了一身冷汗。

    “说正事。漕帮在申城里,也有不少兄弟,明天一早,你去找孙吉,让他去查一个人。”

    “嗻!请爷交待下来,查哪一个?”

    “徐晋牟!”

    吴椋的目光一跳:“爷,我知道了!”

    “不必多虑,他和薛穆,都是个死有余辜的人。原本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这次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秦禝平静地说。

    吴椋明白了,大帅这是动了杀心!想一想,又有些担心:“爷,要是孙吉嘴不严,把事情张扬出去,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敢。”秦禝的声音比冰还要冷,“若是有一个字的泄露出去,我把他的漕帮,从苏州之内连根铲出去!”

    漕帮做事,果然有效率,到了第二天晚上,吴椋就来回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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