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住持大师(1/2)
作者:薛定谔的熊儿
    接连赶路数日,玄空才回到南少林寺坐落的清泉山。但见山中行人稀少,更无一个和尚。他不禁有些心奇,半年前,这山上来烧香拜佛的人可是络绎不绝,怎地今日如此寂静?难道说半年之间山下的那些善男信女就不信佛啦?猛然心中一惊,想到:“是不是南少林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再加快了脚步,向山上赶去。

    奔到南少林寺之外,见那院门紧锁,门口落了许多尘土,仿佛已经好几天没人打扫了。他轻轻扣了几下门,起初无人应答。又扣几下,半响之后听见里面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此时,玄空的内功已是十分精湛,耳力惊人,能够辨别出这脚步声来自于三个武功不弱的佛门弟子。又见有人从门缝里向外看。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说道:“啊!是小师叔回来了!”随之大门打开,周围涌出更多弟子为了过来,均喜道:“小师叔终于回来了!”玄空见到这些弟子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只是心奇他们为何如此谨慎,是已经得知消息,防范来讨伐的云鹤宗吗?

    就在这时,又一个和尚走来,正是静智大师的亲传弟子真严和尚,半年前是他陪着玄空来到南少林寺。真严和尚在寺中地位非凡,除了静智大师以及其他几位静字辈长老,属他的威望最高。众僧立即闪出一条道来,只听真严和尚说道:“什么小师叔,应该是主持大师!”随即双手合十拜下,向着玄空说道:“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您回来了。”周围的和尚也一同拜下,说道:“主持大师。”

    玄空惊诧不已,问道:“你…你们是怎么了,真严!快带我见主持静智大师!”不料真严和尚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说道:“禀主持,我师父静智大师已经在半年前圆寂了。”玄空更是惊骇,说道:“什么?…那五位长老也…?”真严和尚点了点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哽咽几声,这才说道:“主持大师,请与师侄我内院想谈。”遂将玄空领进了主持的禅房之中。

    刚一进门,真严就深深拜倒。玄空连忙将他扶起,说道:“真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告诉我怎么了。”真严和尚起身,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玄空。

    原来,半年前那金面人只一招就击倒了佛道两门十余位高手。这些人当中,静智大师内功最为深厚,等他苏醒之时,连忙查看其余人的伤势。却发现道门高手、本寺几位长老以及清凉寺的大师具已身亡,唯有玄空虽然昏迷不醒却还生机勃勃。于是他背起玄空向南少林寺折返。途中遇见了医女玉香,便托付她救起玄空,自己则是急急忙忙赶回南少林寺。他深知自身受伤之重,早已经浑身经脉寸断,时日无多。而如今,南少林寺静字辈长老无一生还,而下一代弟子还未能担起重任,寺中的武功传承近乎是断了。佛法虽是立寺之本,但武学却是立江湖之本,没有武学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想到此节,静智大师毅然决然,火速赶了回去,安排身后之事。

    就这样,静智大师凭借这深厚内力强撑着回到寺中。一进寺院,他就吩咐南少林寺封山,并将寺中长老全部圆寂的消息告知下去,全寺上下无不哀痛。在回来的路上,静智大师为南少林寺想了许多出路,最合适的就是请一位嵩山少林寺的高僧来此出任主持,镇守这里。而这位高僧的人选,他也考虑了许多,最后选定的竟是玄空。一来,他与玄空相处时间虽短,但能够察觉其心智与成人无益,且品性纯良。二来,玄空年纪尚轻,就练就一身精湛武艺,说明其天赋高绝。三来,玄空在十多名佛道两门高手中,武功只能算的上中游,他却能活下来,足见其定是福缘深厚之人。佛门讲缘,静智大师见到玄空的第一面时,就曾遐想此人能出身于南少林之中,而今正是缘分已至。想到此处,静智大师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给嵩山少林寺玄慈方丈写了一封信,其中大意是向方丈告知情况,并请求方丈同意玄空暂代南少林主持之位。

    玄慈方丈接到这封信件,知道这是静智主持的遗愿,自然不会拒接,当即回了一封信,答允了此事。而这封信返回之时,静智早已圆寂。

    玄空悉知此中来龙去脉,不禁唏嘘不已。这时真严掏出两份信件,递给了玄空。玄空打开一看,果然一份是静智大师绝笔,另一份的署名是玄慈方丈,其中大意与真严所述一致。他简单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而真严竟又深深拜倒,说道:“请师叔念在同为释氏弟子,成全我师父的遗愿,出任我寺主持!”玄空连忙又扶他起来,说道:“静智大师把我背回来,于我有活命之恩,我不会辜负他的一番心血,自当出任本寺主持。”真严心中欢喜,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师叔慈悲。”

    随后他又即说道:“主持,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玄空说道:“你是说云鹤宗的事情是吗?”真严微微一怔,说道:“师叔您已经知道了。”玄空点头道:“我回来时正好闻听此事,这些人不日便至。”真严随即想到,玄空此来,正有助本寺渡过难关的意思,心中感动,又说道:“我寺封山,消息得知太晚,前几日才向嵩山少林求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师叔,您说如何应对。”玄空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人是来讨回公道的,我们就把事情原委告知他们好了。”真严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点头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真严重回禅房,手中端了一身崭新的佛衣袈裟,对着玄空说道:“师叔,如今您已掌住持之位,再穿那灰衣旧袍有些不妥,这是准备好的法衣,请您换上。”玄空接过那法衣,见这衣服尺寸正是按照现在自己的身材量裁的。半年前若穿上应该会有些松垮,现在却是正好,不禁心想这真严真是细心。于是除去了身上旧僧衣,换了上去。

    玄空披上这锦紫袈裟,立时增色不少。原来穿这那灰旧僧袍,外人见了都只以为是个侍候旁人的沙弥,此时则有了几分高僧气象。真严见他穿上有模有样,更显精神,暗自高兴。玄空对他说道:“真严,我考虑了一下,既然做了本寺住持,我的法号就需要变一变,以后在寺中就称‘静空’吧。”真严闻言又是一喜,静智、静空这才显得一脉相承,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告知全寺上下。”

    随后几天,真严给玄空讲了讲南少林寺的历史,以及一些特殊的寺规,让其能够熟悉适应这里的修行。玄空心中就只有两个牵挂,山下的养父母一家以及山上的老师父。他分别写了两份书信,各报平安;又裁制一件新的僧袍,寄给了老师父,把从帕牙寨得到的银两寄到自己家中,也算是尽一尽孝心。

    过了三天平静的日子。第四日,玄空正在禅房练功,平时身旁侍候的沙弥匆匆推门进来,说道:“禀住持,云鹤宗的李天师、紫霄殿的盈虚散人、白云观的陈观主一起前来拜山。”玄空双眼立时睁开,正色道:“好,且随我出去看一看。”说罢两人一齐走到寺中前院。

    此时,院内早已聚集百十个僧人,真严在前领头,众人一见玄空走来,连连施礼。玄空见院门仍是紧锁,门外不是传来扣门之声。说道:“打开门吧,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无需避而不见。”

    院门敞开,随即涌进来数百号人,一部分人皆做道士打扮。这些人来势汹汹,有些已经把手放在剑柄之上,仿佛随时就要应战一般。另有一大群人似乎是当地武林人士,想来是看个热闹。玄空瞧见为首的三人,中间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道人,身着黑色道袍,面露紫气,显然是道家内功有成,应该就是云鹤宗的李天师;而左手那一位老道士颇有道骨仙风,该是白云观陈观主;右手边的坤道士,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带慈祥,容貌也很美,双眉如柳叶,双眸明净清澈,大概是盈虚散人。玄空心中默默盘算双方的战力,这三人的实力都在B加,在江湖之中可算的上位列一流。而自己已经达到了A减,在众多一流高手中也算的上强手,即便真发生冲突,武力击退三人也是有不小的把握。

    再一瞧,那盈虚散人身后有一位年轻弟子,不正是他曾经救起那个女弟子妙静吗?此时,妙静也看见玄空站在群僧之前,一脸惊异。随即她趴在盈虚散人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那盈虚散人一边听她说,一边看向玄空,同时一边点了点头。

    这时李天师打了个稽首,冷哼一声,说道:“贫道,今日是见识到了南少林的待客之道。”这一番话说得十分之不客气。不过玄空并未放在心上,他心想到:“现在还是应该说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缓和一下。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从前玄空不过是一位普通僧人,倒也无需在意这些。如今身为住持,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南少林寺,却不能大意了。随即玄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三位道长大驾光临,贫僧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只因敝寺封山半年之久,不能先行闻讯。”

    众人一听都是新奇,这南少林竟然已经封山半年了,看来其中也有缘故。更奇的是领头答话的竟是个小僧人,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穿着虽华丽,可实在不像身居高位之人。李天师见他年纪尚轻,不愿与他多计较,只是说道:“既然如此,就请静智住持出来吧,我与他有事相问。”

    玄空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本寺静智大师已于半年前圆寂,贫僧正是现任住持静空。道长有事问贫僧即可。”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异,一惊的是静智大师已经圆寂,二惊的是现任住持是眼下这个小和尚。李天师迟疑道:“你是主持?”玄空道:“不错,贫僧受静智大师所托已经承接住持之位。”

    突然一个嘈杂的声音喊道:“师叔,莫听这小和尚胡说八道,半年前他号称是嵩山少林寺僧人,现在又说自己是南少林寺主持,我看他是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和尚。”这人转过头来,又冲着群僧喊道:“快叫静智出来回话!”玄空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裴仙观的弟子,此人在半年前一定见过自己与裴仙观观主斗剑,心道:“原来是你在其中挑拨。你相见静智大师,那不是容易的很。”

    那名弟子正悄悄向李天师传话,讲的正是半年前的事。半响后李天师说道:“我师侄说,阁下半年前并不是南少林寺的僧人,甚至法号也不一样,你若说不清楚,我看还是请静智大师出来吧。”还不等玄空答话,真严和尚踏前一步说道:“阿弥陀佛,众位道长,家师静智大师确实已经在半年前圆寂。而我师叔静空大师,履行家师遗愿,承接主持之位。此事没有半分虚假。”众僧人也同时称是。

    那李天师寻思:“看来静智是真的死了,否则他亲传弟子真严不会出言咒他,就算是真严欺师灭祖,也不至于南少林全寺都欺师灭祖,一齐咒他。”李天师又深深的看了玄空一眼,于是说道:“好,那么这位静空法师,既然你是主持,贫道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玄空道:“请教不敢当,道长请讲!”李天师沉声说道:“半年前,我三位师兄弟,也就是裴仙观的三位观主来到贵寺。期间双方有些摩擦,又言归于好。然而,后来他们随着贵寺静智大师以及众位长老一起出去了,却至今未归。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南少林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玄空身上,想听他如何答复。玄空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说来惭愧的紧,我寺也想讨个说法,却不知向谁去讨。”众人不知他所说何意,皆是面面相觑。李天师继续问道:“住持大师所言何意?”

    玄空说道:“实不相瞒,那一日佛道两门十余位高手一同出行,本寺五位长老与贵师兄弟同被一人所杀,前主持静智大师也受重伤,回寺不久就圆寂了。”此言一出,群雄震惊。那金面人的身份始终是玄空心中的一个结,就连江湖中的“五仙五毒”都不知此人来历,这让他大为苦恼。他心想不如借此机会将这人的事迹广播于江湖之上,让整个江湖去找,总比他一人去找有效的多。于是,他将那一日事情经过,当众讲述了一遍。

    玄空只盼将此事公布于众,能够化解误会,又能使这些人同仇敌忾。哪知说完之后,大多数人皆表现出将信将疑的神情。而李天师更冷笑三声,大声说道:“荒谬!荒谬!”玄空问道:“李道长,如何荒谬啊?”李天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你说此人一招就击杀十余位高手,这简直是荒谬之极。敢问那位金面人是江赣武林盟主熊剑唯熊大侠?还是道门首尊火龙真人?或者是嵩山少林寺的玄澄大师?”玄空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既不是熊大侠,也不是火龙真人,更不是玄澄大师。”李天师冷哼一声,音调略了些嘲讽,说道:“贫道实在想不出当世更有何人能身聚如此功力,恐怕就是这三位高人想要一招同时击败我三位师兄与贵寺的静智大师也是不太容易。”周围的人同时点了点头,显然更信李天师的话。玄空只得说道:“我佛在上,出家人不打诳语,事实即是如此,信不信由得众位。”

    如此一来,竟陷入了僵局,双方都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所说是假话。一时间掌门人都沉默不语,反而周围众人是议论纷纷。半响之后,突然从裴仙观弟子中走出一人,朗声说道:“众位,我看这所谓的静空住持,根本就是假的,他说的话一句也不可信。”他说完这一句,就静立在院中,得意扬扬的瞧着玄空身后一众僧人。周围的人则是翘首以盼,想听听他有何高论。

    真严见到这人脸色大变,连忙走近玄空,向其低声传话。原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真严的一位师弟,法号真容,他曾经屡犯寺规,被静智大师逐出师门,所以怀恨在心。现在竟然趁机出来挑起是非,看来这件事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李天师对真容说道:“这位师傅也什么高见,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那真容自逐出师门早已不做和尚打扮,更不行合十礼,而是一拱手,说道:“道长,小人可以证明这静空是假的。”

    “哦?师傅但说无妨,不必顾忌旁人。”李天师说着看向玄空这边,沉声言道:“倘若有人施加阻拦,我云鹤宗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周围更有三五个人跟着起哄,“李天师说的对!”

    真容装模作样地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当真是师门不幸啊!不瞒众位,小人原来也是这南少林寺中的僧人。而我的师父不是旁人,正是静智大师。”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哦!”“呵!”的发声,仿佛什么阴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一样。只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就是这位真严和尚,我的好师兄。”说着他指了指玄空身后的真严。接言道:“他诬陷我犯了戒律,这才被师父逐出师门,可怜我的老师父被他蒙在鼓里。我担心师父被其暗害,就始终注视着南少林寺的情况。半年前,我亲眼所见,真严和尚把这个现在自称是静空的妖僧领进了寺中,然后我师父和寺中长老以及李天师的几位师兄就莫名失踪了,大家说这事奇不奇。”他看向真严大声道:“真严师兄,你敢说这妖僧不是你领进寺来的!”真严万万没有想到,真容竟然公然构陷自己。他想不通这真容与自己无甚过节,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间手足无措,呆立在原地。周围众人一片哗然,似乎这番阴谋论正好满足了他们好奇心。真容见效果达成,指着玄空与真严,大义凛然地说道:“我看就是这两个妖僧,相互勾结,先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暗害了寺中长老与裴仙观三位观主,又软禁了我师父静智大师。大家想一想,为何裴仙观的道长们看见我师父静智大师曾回到寺中?为何南少林寺封山半年之久?”这些话当真是扰乱视听,就连李天师都有些怀疑,莫非真有什么人巧施计策杀害了南少林寺几位长老,又找来这小和尚自称什么静空,做一个傀儡住持吗?若真是如此,那自己那三位师兄弟应该是莫名其妙卷入其中,最后不幸殒命。

    众僧人好多已经看不下去,大声斥责:“佛门圣地,岂容你这叛徒在此搅弄是非!”真容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师弟,你被他们二人迷离心志,快清醒吧。”这时候一位僧人从内院走出,手中拿了封信笺,向着玄空一拜,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众位道长、众位施主,这一封是我师父静智大师给主持大师的信件,是非曲直,大家一看就明!”

    不等众人上前参看,那真容就开口说道:“一纸信笺,又能说明什么。我寺中收藏了一柄达摩老祖曾用过的配剑,是为掌门信物,不知这位静空法师可否拿的出来?”在场之中,也只有南少林僧人与裴仙观弟子知道那柄剑早已丢失,裴仙观弟子自不会说出来,而南少林僧人也只能在心中暗骂,“这真容太也卑鄙,那柄剑明明只是供奉在佛堂之中,并算不上什么掌门信物”。

    玄空一直在静观其变,待到此时他已经完全看清局势,有时候只凭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最后还要看谁的拳头大,等一下或许要有一场大战。如何控制局面,不连累全寺才是关键。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真容,想不到你被逐出师门,仍不思悔改,竟然又在搬弄是非。太让师叔我失望了。”随即他抽出身后的达摩杖,说道:“这一柄达摩法杖才是本寺住持的信物。”言罢,不仅道门震惊,就连南少林寺的僧人也是一脸惊异,他们也从没听过什么达摩杖。

    被玄空如此一搅,似乎打乱了真容的思路。他(真容)早知达摩剑已失,原想自己说这是掌门信物,那静空必然拿不出,不曾想这静空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他沉吟一阵,才说道:“真是荒谬,我在南少林寺修行二十年,从没听过有什么达摩杖是主持信物。”玄空笑道:“这柄达摩杖的来历只有历代住持才知晓,你这个叛僧如何能知?”随后他更是侃侃而谈,把这梁武帝与达摩会面,留下达摩杖的故事讲述出来,只不过把找到这柄杖的人说成了是创立南少林寺的昙宗大师,是以这柄杖就在南少林寺一直作为住持信物。

    玄空说的头头是道,竟然连一些本寺的僧人也信了,以为真有其事。众人见这柄杖模样古朴,似乎经过许多岁月,看上去颇为不凡。又想到玄空讲的事情如此隐秘,普通人根本无从得知,也有一些相信的意思。玄空又说道:“贫僧实在想不通,诸位有何理由不信我全寺上下,反而信这个叛徒。”他把这叛徒两个字加了重音,同时指向这真容。

    那真容正好继续反驳,李天师却打断了他,言道:“你二人各说各的道理,我等外人也无法分辨。本来南少林寺由何人执掌,是你们的内事,旁人也管不得。可是这里面牵连了我三位师兄的性命,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得不管了。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搜寺,看一看是不是如真容师傅所说,静智大师被你们软禁了。”那真容闻言,退到了人群当中,他目的就是搅乱局势,等一下只待入寺内浑水摸鱼,伺机拿几本寺中秘籍,也就够本了。

    众僧俱怒,暗想:“这李天师的心思果然不好,让他们搜寺,我南少林可就颜面扫地了。”玄空心道:“果然要亮剑了。”沉声说道:“阿弥陀佛。佛门重地,外人不得轻易入内,否则莫怪小僧无礼!”

    李天师早想激他出手,今日即便不入寺中,只要当着众人把南少林寺打的一败涂地也是道门功德一件。说道:“法师执意不许,那贫道也只能得罪了,正好看看那法杖是真是假。”旁边一大群裴仙观的弟子不断大喊着“三位师尊生死不明,我们要入寺!”“我们要入寺查明真相!”李天师抽出身后的宝剑,剑长三尺三,剑身上嵌七枚铜钉,是为七星。他左手掐剑诀,右手剑尖斜指向地,这是让后辈先进招的意思。那柄七星剑,剑身锃亮,在阳光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

    玄空心中冷笑 “你既然让我先出招,我就承了你的好意。”随即言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非私相殴斗之场,但道长苦苦相逼,贫僧也只得出手了。”话音刚落,杖尖陡然递出,杖身带着劲风,尖端则发出“嗤嗤”的声音。他从未修习过杖法,现在是将指力融于杖上,那达摩杖点出,经寂灭指力加持,威势不可挡。

    这一招击出同时,那闲云野鹤的白云观主睁开了微眯的双眼,本来似笑非笑的表情收敛许多,重新露出一种慎重的神情。他心中惊叹道:“今天可是走了眼,好凌厉的招式。”右侧的紫霄殿盈虚散人也现出惊异的表情,暗自点头:“难怪以一己之力救下我门下十一名弟子,果然本事不凡。”

    李天师早听裴仙观的弟子说这个小和尚有些门道,可仍是没太放在心上。此时见这一杖劲力有异,才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剑锋扬起,剑尖一挑一冲,正是一招白虹贯日。剑尖与杖尖相撞,发出一声宛如两柄铁杵相碰的闷响。下一刻,那柄七星剑,剑身逐渐弯曲,渐渐成一个弧形。李天师一张脸上紫气大起,可任凭他如何运劲,那剑仍是越来越弯。玄空低喝了一声“嘿”,臂上又催一股劲力,杖尖向前一顶。那七星剑几乎完成月牙状,然后瞬间绷直,把李天师弹出了出去。他倒退四五步才重新站稳。

    李天师心中大骇,那柄杖非金非木,与宝剑相交丝毫不损,反而把他的剑头击钝了。还未来的及细想,玄空的法杖又戳了过来。他闪避不及,用剑身挡了一杖,刚要还招,那杖尖如影随行,无奈硬着头皮又接一杖。片刻间,连过三招,长剑被点的前后乱颤,发出哗哗的声音。李天师震的虎口发麻,心想转眼间自己就要有性命之忧。当下也顾不得颜面,口中呼喝:“白云观主、盈虚散人,这法杖果然是达摩法杖,威力不凡,快来助我一助!”他不谈玄空武功厉害,只说是法杖难敌。

    白云观主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色,说道:“如此甚好,贫道正要领教领教佛门高僧的武功。”说着飞身而上。

    真严心中着急,生怕二人齐上,玄空抵挡不住。他拾起棍棒,冲上去挡住了白云观主的去路。白云观主见他冲出来,笑道:“小和尚,你还是再练几年吧。”拂尘一甩,真严就跌在地上动弹不得。旁的和尚见真严都不是一合之将,不敢贸然出手。

    这时间,玄空几乎要把李天师逼上绝路,他一杖头砸在李天师剑身上,用的是《四金刚棍法》,左手探出抓向其肩头。这一抓如果中了,那李天师肩膀关节必然脱臼,这场纷争也就止了。就在此时,他却感觉身后,一股凉风袭来。余光一扫,是白云观主的拂尘攻来了,只见这一招柔中带刚,不可用身子硬接。只得收起招式,右手法杖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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