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娘陪着林五太太用过朝食后便回了自己屋里。红儿上前为王云娘净了手面说：“姑娘，我哥哥看到姚表少爷的小厮昨日来了咱们府里。”

    王云娘有些诧异，问道：“是表哥的小厮？找的谁？”红儿说：“找的是柳枝姐姐。”

    “这会子找来还有何意义了？徒增烦恼罢了。”王云娘摇摇头说：“这事你们就作不知道。”

    姚元盛确实让自己小厮来了王家，从小他就喜欢这个妹妹，有一年姚老太太生辰，那时两人都还小捧了寿桃双双拜到在姚老太太跟前说着吉利，姚老太太那时说：“看看这两孩子粉雕玉琢的。”旁边有个太太说：“金童玉女，登对的很。”这话他记住了，记在了心里。

    当听到他和她要定亲时，那份喜悦冲击着他，如火焰般燃烧着他。那时他就想着要考了进士风风光光地迎她入门。只是一切来的那么突然，突然到如同一个转身她就消失了。

    经过几个月的挣扎他还是忍不住，想看她，于是他让小厮去传话。这事他做的极为莽撞，好在王家是姚大太太管家，姚大太太知道了第一时间封了口，并叫来了王云容。

    姚大太太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王云容明白，善解人意地说：“母亲，表哥那里我让柳枝回绝了。事以至此，无需再见。”

    姚大太太看着王云容，她看出了王云容的妥协，长叹了口气说：“下个月你表哥就要下场了，咱们不耽误他。”王云容点了点头说：“我想去四妹妹那里坐坐。”

    姚大太太听了心里高兴，这是这两个多月以来王云容第一次主动走出她的屋子，连忙答应了。

    王云容带着柳枝来到五房，，林五太太拉着她的手说：“我回来这几日忙，没有好好和你们几个说说话，云娘总说大姐姐待她极好。我心里都记着。”

    王云容浅浅地笑了下，说：“五婶娘，四丫头是我妹妹，我是大姐，照顾妹妹是父亲一直教导与我的，我从不敢忘记。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林五太太听了心里既感激又心疼，说：“婶娘知道，你是大姐，婶娘心里记着。”

    王云容笑了笑没再说话。林五太太说：“行了，你们两到四丫头屋里说话吧。”

    王云娘住在林五太太正屋旁边的院子里，一进来就是一口大水缸，里面种着一株睡莲，只是现在这个时节没开，有些落败了，水缸里还有两尾橘黄色的金边金鱼。

    王云娘带着王云容到屋里，屋里陈设简单，没有名家字画，也没有学现下时兴的薰香，只是放了两盆新鲜的花，一盆桐乡杭白菊，一盆马兰菊。屋里有着淡淡花香。

    红儿用素胚做的茶盏上茶，王云容疑惑道：“四妹妹怎么用素胚？”王云娘一边接过茶盏一边笑着说：“大姐姐不觉着干净，素白吗？如人刚出世般的，也如离世一样。”

    王云容看着王云娘，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仔细的看王云娘，以往在她眼里这是父母不在身边需要她照顾的小妹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王云娘有些温吞，没什么脾气，整天都是笑咪咪的。

    王云娘迎着王云容的目光坦然着，王云容浅浅一笑：“是我们不懂四妹妹。”王云娘摇摇头说：“我一直是这样，只是没有人看到罢了。”

    王云容不明白，王云娘笑了笑没有解释。

    “也是，今日我是来谢谢妹妹的。”王云容说完顿了顿说，“谢妹妹当日的提醒，要是没有你的提醒我怕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说完又自嘲地笑了笑，“妹妹还不知道当日的事吧。”

    王云娘看着王云容没有说话，只是端着杯子缓缓地喝着茶。王云容仿佛并不需要王云娘搭茬，自己已经陷入回忆。

    “我们府上到的不算早，来了我就和姚芳儿在一起喝茶续话，二妹妹不知道去哪了，我本来想去找，毕竟那是宫里，二妹妹第一次来，容易出岔子。”

    王云容双目看着远方，轻缓地说：“只是我还没来的及找她就回来了。我没多想，也没多问。我是真的放心她，那是我的妹妹，我如何会对她起提防之心呢？说来真可笑。”

    “她回来没多久就开席了，太后席面上光吃没有才艺助兴总是差点。贵妃娘娘说，那让姑娘们展示展示。你看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每个人都想上台。可我并不想，我知道这宴会是代表什么，我不愿意嫁到皇家。”

    王云容停了下来，看着王云娘说：“你信我吗？”王云娘点了点头。

    “你该信我的，平日里我与你最亲近，我的为人你当知道。皇家再好那也是深渊。起先是一些三、四品官职人家的姑娘上台，有奏乐的，有画画的。我倒是看了一回热闹，直到华阁老家的双胞胎姐妹被太后点名表演。那些一品二品人家的姑娘，有想法的开始蠢蠢欲动。”

    “妹妹，你看，咱们不想嫁有的是人想嫁。忠勇侯家两姐妹表演结束后，是谁提的我，我已不大记得了，我想推脱，但母亲示意我接下。这个场合拒绝就是当众打皇家的脸面。我不敢，王家不敢。”

    王云容停了会继续说：“我擅长琴，京都人都知道，太后让我先去准备，二妹妹自然地站起来陪着我到后台准备，其实准备也很快，调了音就准备上场，这时二妹妹给我到了被水，说怕我口干，你知道我自来一紧张就口干。故事有点老套，她把我袖口弄湿了，用她的手帕给我擦拭，因为临近上场自然无法换衣裳，只能这么上去。”

    王云容这时突然笑了起来，说：“四妹妹还不知吧，这香很奇特，沾染上之后并不会立刻起效果，要等一会之后才会芳香四座。所以我开始一点也不知道。等到了台上弹起时，香气开始慢慢弥漫开了。”

    “贵妃突然叫了一声，之后与太后说了两句，我的琴音就被打断了，太后让人唤我上前时，四周已经开始香气扑鼻，之后我便被带走了。一直到晚上我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走后香气一直未散，各种蝴蝶蜂拥而来。一时场面有些失控，宴会自然草草收场。”

    王云娘轻声唤了句“大姐姐。”王云容转头看了看王云娘笑着说：“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已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