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菩提心寺 下(1/2)
作者:万法唯心
    (一)

    那天,在菩提心寺的方丈室内,我感谢了广济禅师的开示。

    我:“禅师所言极是,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走出自己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去关心和消除别人的痛苦。”

    我:“不过,我面有戚色,不仅只是因为个人的不幸,而且更是因为,心中有深切的疑惑,未能消解。此来也愿恭敬求教于法师。”

    广济禅师:“夫人且来听听,有何深切的疑惑未解?”

    我:“我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永久地终止世界上的战争?究竟怎样才能停止人们之间的互相杀戮?”

    广济禅师:“夫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来这寺院的女人千千万万,夫人还是第一个提出这样问题的女人。”

    我:“法师在上,信女这问题就是为天下所有的女人而问的。我想替她们来求教:怎样才能停止把我们所爱的男人、我们千辛万苦生养的儿子们,送去战场上,怎样才能停止他们互相伤害?怎样才能让所有的人和平地共处在一个广大的世界上?怎样才能平息人们之间的纷争和仇恨呢?”

    (二)

    我:“信女很年轻的时候,爱慕一个男人。本来我们可以结为夫妻,平静地度过一生。但是这个过程被战争打断了。他离开我,投入了战争。他,他会用生命去阻挡战争,他会尽他的所能让战争尽快结束。为此,他经历了很多痛苦,他也付出了生命,他也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我:“我所爱慕的这个男人,他至今还曝尸在荒野之中。他加快了战争的结束,让它没有发展为一个绵延百年的噩梦。但他觉得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这方法要牺牲太多的性命。这方法在熄灭痛苦的过程中,又制造出了大量的痛苦。他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但他至死也没有清楚地看到那个更好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我:“几年前,我也第一次做了母亲。我抱着初生的儿子,就是您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看着他在我怀中那么《↓《↓《↓《↓,m稚弱地哭。他是那么微,那么脆弱,那么无助。看着他,我想到很多在战争中失去她们儿子的母亲。这个孩子,他出生在以许多人的死去而换来的太平之中,但不知道这样的太平能持续多久,不知道他长大之后,会不会再次陷入战争。”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他长大之后,会不会成为战争的发动者,会不会成为战争的刽子手,会不会成为很多母亲的噩梦,和很多女人永久的伤痛。有时候,人在命运当中会是身不由己的。我们会成为我们儿时从未想到过的那种人。”

    “所以,我想请教,作为母亲,我们怎样才能做到给孩子一个和平的未来?怎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孩子们,永远都不要陷入战争的血腥和残酷?永远都不要向自己的兄弟举起刀剑?我想知道,怎样才能让这太平万世延续,永不中断?”

    (三)

    听了我的问题,广济禅师喟然叹曰:“善哉善哉。夫人有此善愿善问,实乃天下苍生之福啊。”

    广济禅师:“夫人,我们所经历过的这场浩大的战争,它并不是一开始就长得这样大的。它也同样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孕育过程。在最初的时候,它只是一些微的种子。它生活在我们的心里。它就在我们的心念中。我们与邻人的每一句恶语争吵,与玩伴的每一次游戏抢夺,就是那种子。那就是战争的起始处。”

    广济禅师:“当战争长成一个庞然大物时我们去扑灭它,自然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若能在它还很微时,就熄灭它,代价就会得多。那个更好的办法,就是去战争的起始处,在它还只是种子的时候,去终止它。”

    他:“只要能够停止我们心头和念头上的战争,我们就能终止外在的战争。”

    那天,广济禅师对我:“终止战争的最好武器,的确不是刀剑,而是教化,是对人心的教化。”

    我:“是教化?”

    广济禅师微微头:“是的。夫人。是圣贤的教化。是使人圣贤化的教育和转化。夫人若想开创万世的太平,就请护持和襄助圣贤对人心的调伏和教化。”

    听了广济禅师的话,我坐在那里,沉思良久,似有所悟。

    然后我:“信女一定遵从法师的教诲,我愿意做圣贤教化的学生。我愿意恭敬地接受圣贤的指导,从自己的心念开始,终止一切战争的萌芽。但凡能助益护持圣贤教化的事情,信女皆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广济禅师连连头,:“夫人能有这样的心愿,真是很了不起。”

    他:“夫人天资聪颖,善能领悟不言之妙,愿夫人今后深入经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礼拜禅师,表示领受法教。

    (四)

    广济禅师又:“其实,夫人所的那个人,之前也到过本寺。”

    我:“信女知道。禅师与他,也有过一番肺腑深谈吧。”

    广济禅师:“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我心中一阵难过。

    广济禅师:“那时,他是在最后一次回来看望夫人的途中吧。”

    我:“是的。那次回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广济禅师看到我的悲痛,安慰:“往事已矣,夫人节哀。”

    我问:“他也有求教禅师吧?他当时向法师求教了什么呢?”

    广济禅师:“除了夫人刚才请问贫僧的那些问题,他还问贫僧,有什么办法能够平息一个人痛失所爱的锥心之痛?他问有没有可以抚平或者缓解的办法。”

    一阵更为深邃的悲痛涌了上来。

    我声音颤抖地:“是吗?这就是他当年所问的问题吗?”

    禅师:“是的。”

    我问:“那么,他找到答案了吗?”

    禅师:“贫僧当时回答他,解脱痛苦的那扇门,就在痛苦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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