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火(2/2)
作者:小小卖书郎

    “高原人,看起来,你还有点见识啊!”庙祝听完我所说的那些好奇事情之后,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句话。

    “见识不敢当,我们四个现在是觉得自己没见识……”我诚恳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好奇。不见不识,有时候是最好的归宿……”庙祝缓缓地说道。

    “是啊,不见不识自然最好。但就怕,见了不识,无所归宿啊……”我说道:“比如,您送的眉毛……”

    “眉毛......眉毛怎么了?”庙祝望着我问道。

    “眉毛到底怎么了!这应该由您来回答吧!”我说道。

    我之前表达过,在我看来经常爱使用“先生”和“您”的人难免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

    我和庙祝之间的这几句话,我刻意多次使用了这两个词:

    一是因为我心里必然还没放下他拉着格桑跳湖憋气,给格桑险些造成生命危险的不满;

    二是我始终对他庙祝的身份,还存有怀疑。

    毕竟,他的风格转变的过于突然……

    “怎么?黄金做的眉毛还嫌廉价?”庙祝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年轻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庙祝这句话里,已经把我称呼为“年轻人”,而不在叫我“高原人”——这样看来,我对于眉毛的提问,让他有些反感我了)

    “黄金自然不廉价,能用黄金做出如此这般的眉毛工艺品,那当然更不廉价。”我缓缓地说道。

    “那你对这件东西还有什么疑问?”庙祝像是有些恼怒,他狠狠地说道。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要送一个眉毛?或者说,为什么要用黄金打造一个眉毛?”我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黄金打造的东西多了——牙签、水杯、钢笔、汽车,甚至还有人造出黄金卫生纸……”庙祝似是不屑地说道。

    黄金做的卫生纸,那自然是一种开玩笑的比喻,实际上那是用金箔做成的——据说,那是迪拜富豪使用的,上边印有花纹,一卷一百多万美元,合人民币大约八百多万……

    “是,单纯用黄金打造眉毛,在这个世上或许也不算稀奇……”我缓缓地说道:“但——所有看似稀奇的事,都跟眉毛有关,那,我就必须值得一问了。”

    “哦?——除了这个黄金眉毛,还有什么事跟眉毛有关?”庙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特殊,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种表情里掺杂着一些惊讶。

    我转身看向徐明成夫妻和格桑三人。

    此刻的他们三人,必然知道我接下来要讲什么,他们没有丝毫想阻碍的眼神和动作——因为可能我们都感到,眼前这个庙祝也许是解开“眉毛”问题的关键,甚至他可以完全解开,甚至“一周之后”的那个危机,我们可以不用再去参与……

    于是,我便从“徐明成第一次来电”到“汤得逊拿出陈翼德的短信”的全部经过告诉了眼前这个穿着庙祝服、自称庙祝的人。

    (此时的我,还是没有认为,在书店遇到的“眉毛”和后来这些事一定有关,所以,我没有讲那一段)

    当我叙述这一切的时候,庙祝先是一愣,转而又变成愤怒。

    但我说完以上这些经过的时候,他竟然表现出了一丝出奇的镇定,这种镇定很怪异,像是在刻意地压制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庙祝突然张开了嘴,他说道:“这群人无聊至极!有完没完!早都跟他们说过了!过去的已然过去……”

    庙祝说这句话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景区里几乎已经听不到游人的声音。

    他这句突如其来的一句,再加上静静的夜色,更加使人觉得空荡和一无所知……

    “是!这群人无聊之至!亏汤得逊还说他们是一群有趣的人!”我重重地说道。

    我这句话一语双关,是一种典型的问话技巧。

    ——首先,我顺着庙祝的喜怒说下去,从情感上,庙祝不会反感我;再者,我显然是想通过这样的问法,得到一些关于“他们”的确定性回答

    ——我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地断定庙祝说的“他们”不是陈翼德和汤得逊;或者不止是陈翼德和汤得逊……

    我故意这样说,就是让庙祝误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或者他直接脱口而出反驳我……这样,或许是撬开庙祝嘴巴的方法……

    庙祝并没有直接回我的话。

    显然,“脱口而出反驳我”的打算已然落空。

    他迟疑了片刻,看了看我,说道:“哎!也不能说没趣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确实是一群非常有趣的人……只是,这么有趣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放弃这些无聊的事呢……”

    另一个角度?庙祝嘴里的“另一个角度”是怎样的角度?有趣的人不愿意放弃无聊的事?怎样的有趣?怎样的无聊?

    ——听着庙祝的话,我脑海里不停地在想这些问题。

    我思索了半天,但是和之前一样,还是无解,只有那些零星的分析……

    我定了定神,看着庙祝,问道:“那么,你能讲讲,为什么你没有眉毛吗?”

    (此时的我,已经从上边的对话开始,不知不觉中把“您”换成了“你”;或许在潜意识里,我也不知不觉的不那么反感眼前的庙祝了)

    “眉毛?你说的是我脸上的眉毛吧。”庙祝说道。

    “自然说的是。”我回答道。

    “那是一场大火没的。”庙祝似有所想地说道。

    “怎样的一场大火?”我追问道。

    “一场很大很大的火……很大很大……延绵几百里……”庙祝说着这句话,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延绵几百里?”我不由地说出了声。

    接着,我便在脑子里回忆,这三四十年来世界上发生的所有大火:1983年发生在加里曼丹的大火,烧毁森林三百五十万公顷;1987年,发生在我国大兴安岭的大火,烧了二十八天,据卫星云图计算,过火面积约有一百三十万公顷……当然还有前不久的澳大利亚大火……

    ——但,他说的这延绵几百里的大火,到底是哪一次呢?这时的我,自然无法推论……

    ——人的注意焦点一旦停留在某些自己在意的事上,必然会忽略别的,有的时候,这些别的,可能恰恰就是最重要的。当时的我,自然也犯了这样的错。

    当我意识到,再去一直思考到底是怎样的大火、可能会毫无意义的时候,我便转而问道:“那么,你跟‘他们’是朋友吗?”

    “朋友?哈哈哈哈哈……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和你们是朋友!当然,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永远成不了朋友!”庙祝先是一阵狂笑,接着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