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个尽了。”男孩说着，不慎吸进了烟，喘息变成一连串剧烈的呛咳。

    ”就这？这叫尽力？＂老人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他突然换上一口北方官话，“老实交待，你和彩珠是一对？”

    男孩看起来完全惊呆了。“她，我，不是．我还没，她不知道。”

    然而白胡子已经走开了，男孩刚刚说完，他已从一批拍击铁壁的年轻人中间叫出一个女孩，领着她走回来。

    “废话真多，她现在就知道了。“老头不耐烦地说。这有个女孩年纪和个头都比男孩小上一截，肤枯黄憔悴，身上也没几两肉，不过五官周正，尤其是一双大眼十分惹人爱怜。她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老头为什么把自己叫过来。

    男孩的神色在女孩出现之后变得十分慌张，仿佛忘了怎么用嘴，刚爆发出强大破坏力的手掌紧紧攥住练功服一角，显得笨拙不堪。

    “彩珠，有个好消息说与你听。作为最没用的杂役，你今天终于能派上点用场了。＂白胡子这么说着。“你和龙炎开过娶你当老婆的玩笑不？”

    彩珠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将不安和惶惑的眼神投向在场的第三人。叫做龙炎的男孩低下头躲避视线，默不作声。尽管灰和汗迹已将她整个脸变成一块斑马屁股似的黑白迷彩，双频还是顽强地透出血红色。

    老头喊一起练拳的几名杂役呼喝着搬来一口大缸，砰地放在地下，酒出大片水迹。白胡子挥手令他们退下，说:“龙炎,喝，汗流多了不能缺盐。彩珠，你看到那个桶没,去，蹲在里面。你就能获得龙姓。”

    彩珠又看看龙炎，踟蹰着站进木桶。从咸水缸倒出的水没过胸膛，白胡子和他举过头顶的煤块飞快逼近她的脸上。如梦初醒般泛起强烈的恐惧。

    “蹲下!”白胡子命令。

    彩珠露出绝望的神色，身体慢慢缩成团，哭叫

    道:“”.....救我呀，阿炎! ”

    女孩软倒在水面之下，老头将比人还大的煤块盖在桶口，不规则的凸面还从桶沿挤出了不少水，显然没留下什么可供呼吸的空隙。

    龙炎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叫，就要冲上去把木桶砸个稀巴烂，救出自己的心上人。

    “不行!侬只准用那招，必须给我用那招!”白胡子头抓了几大把砂石,劈头盖项砸将过去,硬是将龙炎拦在原地。他还扔了两把银针，它们完全扎穿了布鞋,将龙炎的脚掌牢牢钉在地上，血液汨汨而出。龙炎拼命往前走，似乎完全无视了脚下的伤痕，老头又扔出石头打在她的膝弯,龙炎跪倒在地，猛地大吼一声,双掌凌空挥舞，向水桶打出道道灼浪。

    “使力，使力，还伐够。”白胡子老头事不关己地点评,快使力啊，龙炎。”

    他好整以暇地走向水桶，举起煤块。

    “七，六, ....”

    女孩头颅猛地自水面升起，堪称美丽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一半是极端的痛苦,另半是九死一生的庆幸。等她喘了两口气,意识到白胡子究竟在数什么，那一半庆幸立刻不而而飞。

    “不要，求求你!”她哭叫着,伸手去搂老头的大腿。

    “我一定好好练功,我还有用，求求你，别杀我!”

    老头却无动于衷。她立刻转向跪地的龙炎，“阿炎, 救我!我都知道，我当你的好新娘,救我！”倒计时结束，白胡子将煤块归位,完全无视女孩在空中乱抓

    的手臂。它们在恐怖的重压下发出更恐怖的声音，绞扭着,像是猛兽口中猎物的子遗，最终断裂、无助地垂在桶外，没能替主人争取到多少空气，血液涌出看不见的断面，顺着枯瘦的手臂滴落，桶中本应传出的凄厉尖叫被溺水的呛咳所取代。

    "还伐够，继续烧。”

    尖叫声几乎刺破云层。从她掌中飞出几为实质的火流，将木桶、煤块整个浸洗了遍，然而巨大的煤块就是燃烧-整天也不会轻易散碎,涂抹清漆、桐油并晒干，此刻又泡在盐水里的松木板则烟气都没冒。

    “她要洗略。”白胡子几乎是事不关己地评论。

    他再次揭开上百斤重的"桶盖”，瘦骨伶仃的女孩缓缓冒出头，面庞青紫，瞳孔扩散。她又缓缓沉了下去。

    龙炎吐出一滩杂着碎牙的鲜血。

    他的眼睛和手掌似乎都在发出金红色的焰光，因为太过用力，就连黝黑脸庞上的细微肌肉都条条凸显出来,绞缠着、蠕动着，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有了生命,争着要逃离自己所在这团爆炸前夕的真气。

    那一幕实在太过丑陋与恐怖,只有人的面庞可以如此丑陋....只有人，..能让同类显出如此恐怖的神态。

    木桶砰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