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作者:棠邑惊蛰
    “阿惜。”

    “皇长兄。”

    魏渚惟与吴国的使团短暂交流了几句便转身来到她的轿旁,看上去也是有话要叮嘱的模样。

    兄长与她说话,她总是不能躲在轿撵之中,等下了轿才发觉有些身份地位总是有些好处的。

    方才他与魏渚恪说话,也没见着这些人躲开多远,而魏渚惟往这里一站,谁都要顾忌着他太子的身份,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魏湘惜见着没人在四周,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不少,端着自己的身份坐了那样久,总算能松快一会儿。

    “叫你远嫁实在是无奈之举,但皇兄向你保证,绝不会叫你在吴国受了委屈。”

    让她联姻这件事,恐怕只有她的兄弟和母亲是不满的,魏渚惟在她及笄当日,便抛下手中所有事务去同他们那位父皇争执了一番。只是形式所迫,他也实在没有什么转圜的办法,这才眼睁睁看着她远嫁。

    不过能在此事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魏湘惜已经很是满足了。

    她是母国战败后嫁去吴国的,无论是说起来还是看上去,的确都有些委屈,日后在吴国的日子能否好过,一来要看那位征远大将军待她如何,二来要看周国能否快些强大起来。

    魏渚惟现下说出这种话,便是要一心一意地壮大周国,给她一个能撑腰的母国了。

    “皇长兄,我早前同你说过的,我不觉得委屈。”

    她知晓皇长兄与父皇争论起来地时候,是及笄礼刚结束不久,她穿着礼服一路跑到议事的书房,看着被气的脸色通红的父皇和急得浑身发抖的魏渚惟一点也没有害怕。

    她冷静地拉过魏渚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皇长兄,我是愿意的。

    魏湘惜的确是愿意的,虽说这婚事来的突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事,但至少嫁给那个人,她是愿意的。

    几年前,两国尚还交好的时候,魏湘惜是见过秦士弘的,他那时代表吴国的君主来贺她父皇的整寿生辰。

    秦士弘一身玄色战袍立在大殿之上,看似桀骜却仍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少年意气,魏湘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好像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都说白衣翩翩少年郎,魏湘惜看了觉得还是玄色的衣裳更能衬得人英俊潇洒。他在周国只待了短短数日,两人见面得次数也屈指可数,或许他早就忘记两人相识也未可知。

    那年魏湘惜才十岁,秦士弘十九岁。

    “我自小就知晓,自己的婚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生在皇家是幸也是不幸,享受了常人无法享受的生活,自然要背负常人不会背负的重担,“好歹幼时见过几次,嫁给那个人,我当真是情愿的。”

    “几年前见他,他便是一负冷心冷面的模样,看着比父皇还像个孤家寡人。”

    魏渚惟提起那人就满心的不满意,那时候的秦士弘其实已经是吴国的半个掌权人了,周身的气度自然是与一般将军不同的,像个孤家寡人也是寻常事。

    若不是本国的国力衰微,抵挡不住吴国的步步蚕食,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将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人。

    用嫡公主和亲以换的母国的喘息,他身为太子,周国未来的主人,想想都觉得屈辱之极。

    “他与父皇,还是不同的。”魏湘惜笑着反驳,如他们父皇一般冷情冷性的孤家寡人不少,但她觉得秦士弘绝不是其中之一,否则他也无法一面统领三军,一面控制朝局。

    “吴国的幼帝和恪儿年岁相当,臣民自然只能听从这位大将军的。”魏渚惟长叹一口气,和亲与和亲到底也是不同的。

    魏湘惜的处境尴尬,说是公主下嫁,可秦士弘是实际掌控吴国的人。说是联姻,可以周国的国势又实在不能与吴国相提并论。说是将军低娶,可他又的的确确只是个将军。

    “皇长兄现下就这么叹气,待我成婚后,岂不是天天要替我长吁短叹。”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晓自己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事已至此,她便只用好歹嫁的是自己的心上人来自我安慰。

    “放宽心罢,难道以后还有谁敢拿捏了我不成?即便是有,母后的手段我总是学了不少的,总不会叫人欺负了我去。”

    魏湘惜顶着公主与将军夫人这两个名头,即便有人想拿捏她,也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她能猜得到,一定会有来自皇室宗亲们的闲言碎语,不过她也很擅长应对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周国,她也时常应付这些宗亲,应对起来算得上轻车熟路。

    “万事小心,照看好自己。”魏渚惟也不知还应该说些什么,自己这个妹妹好似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你几处封邑的年贡,自有人按时给你送去,只是到了吴国,你自己也该好好打算,多少置办些产业,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魏渚惟用身子挡住远处探望的人的视线,往她手里塞了一直荷包,“你皇嫂悄悄给你置办的几处产业,昨夜才刚送来,都是他们国都附近的好地段,你且好好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太子妃的外祖家是世代经商的,在各地都有些人脉产业,既然说是好地段那便错不了。这事思虑地周全,既是悄悄置办的,想来也不会有人知晓,这便是魏渚惟给她压箱底地私房钱了。

    “东西贵重,又是皇嫂外祖家置办的,我不能收。”

    魏湘惜推了一半又被推了回来,魏渚惟低声叮嘱,“这是护你周全的东西,里面有一家酒庄,轻易莫动。”

    他说的隐晦,但魏湘惜知晓这些年魏渚惟在吴国安插了不少暗桩,这酒庄想来是其中之一的秘密据点,他将这东西交给自己,便是让自己在危难之际用来保命的了。

    她抓住荷包小心藏在袖袋中,“皇兄回去定要替我多谢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