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 另有打算(1/1)
作者:闲等渡鸦飞却
    赵莼倒不在乎旁人怎么瞧,她翻手将长烬收起,神识往外一掠,便将周遭情形观了个七七八八。

    正如沈烈所言,宗门弟子说此处偏僻苦寒,大抵也是因咎王岭与昭衍所在的北地相隔甚远,她们这一路行来,过了千山万海,途经一玄、金罡两派,又跨了望海峡,从隐仙谷过,甚至连凤凰一族栖居的巨岳幽谷也见了,这才到了咎王岭地界。

    其中路程,可说是跨越了半个大千世界,光行路就走了足足三载岁月!

    从中既可见大千世界的广阔,又叫赵莼深深敬服于昭衍的强大,昔年镇岐军,就是一路征伐到了此处,将凰神斩下立了威名,是以从凤凰谷南下直到扬水江,如今都成了昭衍的属地。

    仙家道法以北地为发源,正道十宗亦多在北地立下山门,修道者遂以此为昌盛正统之处,其余地界莫不为从属,像咎王岭这般位在天地一角,又与北地相隔甚远的,就自然而然成了荒僻凋零的地方。

    但在大千世界内,再偏远的地界,天地间的灵机也要甚于下界许多,纵不能同北地相比,却也不会有碍修士修行。

    「眼界高,自然心气高,与重霄比,此地可说是一方沃土,若拿去和北地相较,自就鄙陋不堪了,」赵莼笑着摇头,瞧着外头的景色,倒也有些怡然自得,「人若一直抬头往上看,便会忽略脚下的东西,霓山派与宗门属地隔江相望这么多年,至如今才叫人发现是叛党余孽,约莫着,也是驻守在此处的弟子,不大瞧得上这些小宗修士的缘故。」

    既曾是昭衍中人,其门中所传道法,即便有意作了遮掩,也定是从七书六经中得来,但若仔细查探,就不会有发现不了的道理,这许多年里,不知多少弟子驻守在咎王岭中,竟都没能从霓山派上觉出端倪,传出去亦是要贻笑大方的。

    而逆仙一党,经由昭衍两代掌门的追剿,其实已经除灭了绝大多数,现如今还剩下的,不是修为境界太过低微,藏在芸芸众生之中难以寻觅,就是对宗门几乎不成威胁,无须费去精力动手,而这两种情况往往有所关联。在修真界中,实力越弱便代表着威胁越小,这些弱者望见巍峨如山岳一般的仙门,大抵也不敢生出什么仇恨的心思来。

    那霓山派虽与逆仙孟从德有关,但一路逃亡至今,山门中连个外化修士都找不出,故也不曾跻身于人阶宗门,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赵莼心想,便给霓山派上下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们怕也不敢和昭衍作对,所以霓山派委实不算是威胁,更不能称作为隐害。

    而若真正重要的是掌门口中,所谓逆仙孟从德所赐的宝物,一件遗落在外,对宗门颇为紧要的仙家宝贝,又怎会让她来取?

    既然叛党余孽不是非要她来杀,宗门宝物也不是非要她来取。….

    那就是咎王岭这地方,非得要她来一遭了。

    赵莼并不认为,此事会如旁人所言那般,是因她得了灵穴赏赐,掌门为安抚众人才将她派往咎王岭。借灵穴渡劫成婴本就为掌门的主意,此后风言风语不止,恐也早在他算计之内,他是有意为之,如顺水推舟一般,使赵莼驻守咎王岭一事落定。

    也就是说,掌门要她来咎王岭,却又得让旁人认为,这事是宗门局势所迫。

    此真是,怪异得很。

    沈烈应了句「正是此理」,车中几人便话锋一转,谈起了要如何对付那霓山派。

    赵莼打定主意要让她们同行后,遂也将叛党余孽的事情一并说出,以便后续行事。有沈烈这一尊外化修士在,她也不是不能直接打上霓山派去,但如此行事,就无法摸透掌门要她来咎王岭的真正用意,她总得弄清了事情,才好一击即中。

    ……

    咎王岭,远塘城。

    山岭内矿藏丰

    富,种类繁多,因而并不只有一处矿洞,且开矿之处大多尘气浓重,又有土地塌陷,山体崩毁的危险,是以在矿场中做活儿的百姓与修士,都是在矿场周围的地界定居,长此以往,便形成了诸多大小不一的城镇、村落,围在矿场外头一圈。

    远塘城是咎王岭内第一大城,其正中修筑偌大庭院,占地之广,堪为半城!

    高大朱门之上,则悬挂一方檀木牌匾,上书「督事府」三字,铁画银钩,令人望而生畏!

    凡在这咎王岭中行走的修士,莫管多么嚣张,身后倚仗着何般势力,都不敢招惹住在这督事府中的人,只因此座府邸自兴建以来,就是给驻守在此的上宗弟子居住的,那可是从北地仙山而来的使者,像咎王岭内的凡夫俗子,他们一个指头就可以碾死!

    此刻督事府中,几个身着朱紫衣衫的管事,亦忙得满头大汗。

    他们数个时辰前方得了消息,晓得新一任监察督事姓甚名谁,叹这咎王岭离北地仙山遥远至极,上宗的事情,他们这些矿场管事,真是半点都不清楚,也不知道那新来的督事性情如何,行事手段厉不厉害,若能知道的多些,也便叫他们能投其所好,不至于踩了对方的痛脚。

    伍正年少时就在矿场做事,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羡煞旁人的管事之位,手中亦捏着不小的权柄,矿场内的诸多修士,见了他都要献媚讨好。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慢待上宗来人,唯恐得罪对方,把自己这管事的位置丢了。

    至于为何有这般顾忌,倒也是因先例在前,不得不忧。

    咎王岭偏僻至极,被派往此处驻守的执法弟子,多半都不是自己愿意,或是遭贬于此,又或是不得不来此避避风头,皆都怀揣着一股郁愤之气,管事们一不注意,就容易惹了他们不快。

    伍正自认有几分运气,遇上了个性情温和的上宗来使,可对方又任职期满,须得返回宗门,便不知此次前来交接的督事,会否有上个那般易处了。

    。.

    闲等渡鸦飞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