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宗室?(1/1)
作者:尤妮丝
    嘤鸣是逃窜一般从姐姐的院子里跑出来的,她也知道,姐姐英容是一番好意,可他对福端那种还没长大的男孩子实在产生不了半分兴趣啊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活了三十多年了,泡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她会有很大的罪恶感滴

    一路来到了平郡王府的后花园里,这里嘤鸣也来过好几次了,花园虽大,嘤鸣倒是路熟,顺着湖边石子路便往西面而去。前头有一个亭子,背靠竹林,面朝湖水,是个极好的歇脚地方。

    可这回嘤鸣走到了目标尽头,却有些傻了眼。亭子还是那个亭子,竹林还是从前的竹林,湖水自然不能变,唯一改变的就是那漂亮的八角攒尖苏式彩绘亭子上多了一个匾额。

    她仰头瞅着那个匾额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渐渐嘴巴也张大了。

    半夏也笑着道:“格格,上头的两个字我都认得呢这是竹意竹意亭名字取得倒是挺好啊只是咱们去年来的时候亭子上还没有这个名儿呢”

    嘤鸣嘴角抽搐了两下,她也想知道,这到底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候,嘤鸣突然听见后头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玄色福纹锦衣的年轻人,衣裳料子似乎是上等的云锦,绣工也似乎是苏绣派系,领上绣着缕金卷云纹,很是细腻,针功了得。他头上扣着一个同色的团寿字暗纹瓜皮帽,帽中嵌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帽准。他手里拎着一把烫金骨折扇,正像逛自己后花园般悠闲地朝这边走来。

    这个人,嘤鸣不认得,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岁,约莫可能比他姐夫福彭略小几岁的样子。长相倒还不错,细细的一双柳眉弯弯,一双悠悠然的丹凤眼,高挑的鼻子长得形状极好,嘴唇是菱形的,整个脸型是容长的,上头五官配合在一起倒是有一股子儒雅,不过嘤鸣瞧着,应该是附庸风雅才更恰当些。

    他走到了嘤鸣跟前,手里的烫金骨折扇刷地一声打开了,嘤鸣一眼便瞅见了扇子上头提的是印有“香光居士”落款的诗词香光居士,就是董其昌的号,也就说这折扇的扇面是明朝书法大家董其昌亲笔是个十分珍贵的古董瞧着此人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会用假字画的。不过他冷肃的秋日里还特意打着一把扇子,看样子果然是个附庸风雅的家伙。

    嘤鸣不禁暗自揣度此人的身份,是宗室子弟吗

    这时候,他用自己的扇子指了指亭子上的匾额,“我老远就看见,你仰头瞅了上头的字老半天,可是觉得上头的字不俗”

    还特么“不俗”嘤鸣真想反驳一句,你特么眼睛是瞎的吗或者是半夏这种认不得几个字的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奇葩的审美观

    但是想到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爵位不低的黄带子,嘤鸣也就收敛了满腹不客气的话,淡淡笑着睨了他一眼,“我不晓得我姐夫是哪跟筋犯抽了”

    那人愣了愣,他似乎有些没听懂嘤鸣话里的意思。

    嘤鸣摇着头道:“平郡王世子,是我姐夫没想到如今的品味居然这么差了”

    这下子,那人听懂了嘤鸣的话的,但是他的脸色有点发绿。

    嘤鸣上下打量了他一通,又指着匾额上的“竹意”二字,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傻大黑粗的字该不会是你给提的吧”

    那人的脸顿时更加油绿油绿的了。

    嘤鸣干笑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写的。呵呵。”其实从他走过来问第一句话开始,嘤鸣就猜测到亭子上的字只怕十有八九是他提的。嘤鸣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她可没有义务拍这人的马屁。何况这个人浑身那股子天老大、我老二的劲头儿,的的确确叫嘤鸣不爽了。

    那人油绿的脸上憋出了一丝红意,他刷的一声合上了扇子,突然在自己手心里狠狠一拍,他扬声吩咐身后弓着身子跟随的二十出头的俊俏白脸小厮道:“王钦,去取笔墨纸砚来”

    说罢,这人眯了眯眼睛,眼底露出几分不善的寒芒来,他冷冷扫了一眼嘤鸣:“你这小丫头既然口气如此之大,就写几个字给我瞧瞧若是写不好”他再眯了眯眼睛,神色似乎愈发不善了。

    嘤鸣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特么什么玩意啊写字写得丑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挂出来,挂出来就罢了,莫非还不许人实话实说地评价二句呀

    嘤鸣心中不爽,便跳动了一双娥眉,语气淡淡道:“我的字自然是差强人意的,不过却也比上头那俩字好多了”嘤鸣自是不觑的,她说上头俩字“傻大黑粗”,可不是诋毁人的话不是她嘴毒,而是那俩字着实太难看、太煞风景了粗大丑陋,毫无风骨,真不晓得福彭为什么还精心装裱了挂上去难道眼前这位爵位不低,或者是福彭的好朋友之类的

    嘤鸣这般难掩鄙视的神色,叫眼前这个年轻华服男子气了个够呛,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发作什么,那个被叫做王钦的青衫小厮已经捧着文房四宝搁在了亭子里头。

    嘤鸣也不客气,径直进了亭子里头,也懒得管那人是什么脸色了,她笑着对那个叫王钦的俊俏小厮颔首客气地道:“有劳了。”的确是有劳了,眼前不但笔墨纸砚俱是最上乘的,连磨墨的清水也备上了。

    王钦许是知道自家主子动了怒,也不敢多与嘤鸣说半句,忙又躬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嘤鸣也不迟疑,拿起那方还没用过的泥金彩绘的墨,指尖轻轻一抚,便觉有一股细腻之感,放在鼻子下头轻轻一嗅,方知是上好的徽墨于是略往砚台里倒了少许清水,便撩起袖子,熟稔而敏捷地磨墨,这磨墨也是一门功夫,她上辈子跟祖父学书法的时候,便是从磨墨开始学起的,加水务必要少放多次,宁可少了再加,也决不能一下子放太多,然后是磨墨的手法,要保持一个方向旋转,而且力道要均匀,不能用力太大,就像润物细无声那样。

    嘤鸣磨好了墨的时候,那人也走进了亭子中,眼皮一垂,瞥了一眼那均匀细腻的墨汁,他语气冷淡而傲然地点评道:“磨墨倒是有几分根底,比我的小厮墨得略好一些”

    这人不但说话欠抽,语气更是欠揍嘤鸣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这一砚台的墨汁都泼她脸上难道宗室子弟都是这幅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