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疲倦的方略伏案睡着了，毛笔在脸上划出了一长条。

    进来想请示些事情的廖永年见此情景，不禁感概：“都知真是勤奋。”

    ————

    张叙率领的队伍已经完成了四座沙俄据点的清剿任务，现在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

    这一路上提供了不少助力的达斡尔人们也要和他们分开了。

    首领阿尔根太对张叙道：“我们的族人们也可安心上一段时日了，只是雅克萨尚为他们占据，只怕以后罗刹人还会卷土重来。”

    “他们必然会回来的，”张叙点头道：“但我们都护已经下定决心铲除这些蛮子，朝中也已经应允，来年开春便会派出大军围攻雅克萨。”

    “真是寒冷的冬日不可多得的好消息。那么，都知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吧。”阿尔根太行了个抚胸礼，“下次攻打雅克萨的时候，我们同样回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好，本官谢过诸位了。”

    其实，如果单纯的从利益来说，前来助战的几个部族只赚不亏。

    楚军把扫荡沙俄据点过程中收缴而来的各类皮草都对半送给了他们，亦或是直接按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可以说是相当大气了。

    即便回家心切，但这些天积聚的大雪已经没过了小腿，行军的速度自然提不上来，一直到了除夕的前一天，他们才终于赶回了州府。

    张叙这才发现，自己带的队伍是最慢的一路，其余两路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

    队伍安定下来后，他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都护府述职。

    “下官所部连灭罗刹蛮子据点四座，收缴毛皮一千一百余张，半数给了一道出战的达斡尔族，余者全部带回。”

    “此次出剿，我部折了十三人，合计杀敌五十六人，另生擒十一人，均被达斡尔人凿破冰层、绑上石块后沉江。”

    上官开诚面不改色的继续书写着，半晌才回了句，“如此可见当地部族对其深恶痛绝至此。”

    “确实如此。”张叙于是顺便讲了讲在几个据点中发现尸骸的事。

    “实乃蛮夷，本以为不在乱世就再不会见此情景，可惜……”大抵是触动了上官开诚的记忆，他唏嘘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此盗贼，不死何为。”

    “都护，下官言毕，若无事便告退了。”张叙作揖道。

    “嗯，且去吧，好生歇息。”

    张叙走后，诺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了上官开诚、副官与几个赞画。

    “都护，朝中的意思是可以打，但尽量招降，再全部赶走，”副官忿忿道：“如此也过于软弱，陛下居然应允了。”

    “这便是国事了，”上官开诚把毛笔搁好，缓缓道：“动辄几百人跨越万里荒原来我国境内作乱，这可不是私人所为，必然是其国所支持的。”

    “显然，朝中当下还想留些余地，不想上来就撕破脸。朝中大臣们想的啥、本官闭着眼都知道，无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类的废话。”

    有赞画没忍住插嘴，“以理服人那是对友善之邦，可这罗刹人都杀人放火到我们家里来了，还想着礼送出境，实在荒唐。”

    “应该让他们瞧瞧罗刹人在我大楚境内多么肆意妄为，看这之后还敢说礼送么？”有人也义愤填膺的接话了。

    “嚷嚷什么，毫无体统可言，”上官开诚佯怒，“为人处世，总归要抱些念想的，朝中大臣大抵还对罗刹人心存幻想吧。”

    “上书驳斥是无用功，顺其自然吧，念想破灭后他们自然会设法补救。本官敢断言，来年我军攻下雅克萨之后，倘若礼送俘虏回国，不出三年他们必然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