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建议。”

    对这种人，甜言蜜语是没用的，他只想听那些实在的话。

    “我曾经是个球探，你知道吗？”路易说。

    这件事，应该是人尽皆知的。

    “略有耳闻。”

    “你知道一个好球探，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吗？”

    尤因问：“不能发现好球员？”

    “不，好球员不用去发现，他们自己会冒出来的。”路易喝掉了所有的可乐，轻轻敲桌子让服务员续杯，“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一个有未来的人，一个未来无比明朗，对自己的伟大确信无疑的人，在一个无法帮助他继续提高的地方蹉跎青春。”

    尤因难看地笑了：“你是在说我吗，路教练？”

    “你捕捉重点的能力，就像你的护筐嗅觉一样敏锐。”路易赞扬道。

    “也许我不该来，路教练。”尤因那让人不适的笑容只存在了几秒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表情，那是他在球场上经常流露出来的情绪，“你在侮辱我，也在侮辱我的教练，更侮辱了乔治城大学的所有人！”

    路易相信尤因喜欢乔治城大学的所有人，有此反应实属常理。

    “是吗？如果你觉得我在侮辱你，或许吧，我的确侮辱了你过去三年的努力，但请你别上升到所有人，我的话只针对你，其他人，他们没问题。”

    尤因不满地说：“我是所有人里最努力的，我每天最早参加训练，最后一个离开，我在场上摸爬打滚，有人会肘击我的脑袋，有人会把我推倒在地上，有人会辱骂我，但这些都阻止不了我！我带着我的球队三年内两度打进决赛，然后你说我在蹉跎青春？”

    “听你这么说，我更奇怪了，为什么冠军球队里最努力的人，花了三年的时间起早贪黑的训练，在内线摔打了无数次，却学不会卡位？也不能找到好的防守位置？老是像门外汉一样到处乱跑，而且完全没有开发进攻手段的意愿，你今晚的表现和两年前那场输给北卡的决赛里，没有区别，甚至更糟糕一点。”

    “够了！”尤因愤怒地起身，“我要走了！”

    “派翠克！”

    他说他要走，但路易喊他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卡里姆花了四年的时间在UCLA掌握了天勾，完善了自己的个人能力；比尔·沃顿在伍登教练的帮助下练就了一切内线技巧；迈克尔·乔丹从一个自我个性猛烈的后卫变成了全美最佳球员...他们每一年都有新的变化，这些人，即使他们在大学待上五年，我也不会说他们在浪费时间。”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端来了一杯可乐。

    他担心路易和尤因打起来，结果很难说，路易可能被打死，他有点期待又害怕出人命。

    “而你，当初作为新生时的毛病和缺点，直至今天依然存在，你说你是最努力的，但我看不到你的努力在哪，我相信你没骗我，你很努力，可是你没有努力地改善你的缺点，你在这几年内没有任何的进步，这不仅仅是你的错，更是约翰·汤普森的错。”

    路易刻薄地说：“他把你当成平庸的球员随意驱使，在你的脑海里灌输怒火，却不教你如何钻木取火，放任你的缺点继续存在，随意地挥霍你的天赋，而你，却像一条忠诚的家犬那样服从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路易说完，尤因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概，他对路易仅剩的敬意也消失了。

    尤因走后，他点的黑人美食才被端上来。

    路易吃了一口，然后吐掉了。

    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结账离开。

    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刺激尤因，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情不自禁。他不是尤因的球迷，也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四大中锋里荣誉最少的家伙，但他看见尤因在乔治城的处境，便控制不住自己。

    前生今世，作为一个篮球人，他喜欢这些有未来的家伙。

    2019年的世界杯之后，他开始发自内心地憎恨这些扼杀了自己未来的白痴。

    路易走出了这家餐厅，望了一眼夜空。

    可惜呀，尤因大概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吧。

    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再去想了，毕竟他已经用透支尤因好感的方式，去推动事情的变化了。

    如果结果没有变，那是天意。

    哦不，也不能怪天。

    尤因自己傻比，人蠢怎么能怪Tia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