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别任性。”

    “汤姆，你要食言吗？”希尔维亚只是这么问。

    当年，他对她说“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那年的卡伊鹿格森林，阳光明媚，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但黑巫师们喜欢将树林里的动物抓来，剥皮，吃肉，饮血，凿骨，挖出眼珠做成饰品佩戴在身上……

    “你哭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它们？”

    “因为它们不够强。”

    “是那些人以为自己更高贵！”希尔维亚手上端着的碗里，血淋淋的，一个独角兽的角。

    她亲眼看着那些巫师杀害独角兽，却没办法反抗，甚至她自己就是那些人用来引独角兽靠近牢笼的诱饵。

    黑巫师将她关进密不透风的铁箱里，用魔法让她飘在空中，又让那铁箱不断发烫，令她在里面哭喊尖叫。那铁箱到达一定温度，里面就会出现钢针一样的东西，刺穿她的皮肤，让她的血滴在树林里。

    毕竟是拥有森林之灵天赋的幸运儿，十七岁以前，独角兽会很乐意为她续命。

    于是，自然有独角兽前赴后继地奔来，屡试不爽。

    但希尔维亚发现，有一次是例外，独角兽没有来。而那天，她隔着铁箱，听到外面有雷声。

    “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样都可以吗？”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从那以后，卡伊鹿格森林的天空中，就只能见到乌云，闪电，远处是不是传来雷鸣。

    后来，黑巫师们不再去森林里为难那些可怜的动物，但对希尔维亚则更加残酷。

    她六岁那年的冬天，缩在老巫师房子里的火炉旁边。单薄的衣服让她靠得再近也觉得冷。

    于是，老巫师做了一件自己还来不及后悔，就没了命的事——他扯着希尔维亚的衣服，让她去离火炉最远的角落里，抱着三枚蛇蛋过夜。

    推搡挣扎之间，希尔维亚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她把老巫师推进了正烧着火的壁炉里。那火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不到三分钟，就把老巫师烧得连骨灰都不剩。

    希尔维亚吓坏了，推开门正要跑，便撞上了汤姆。

    “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两件衣服？”汤姆说着，把自己披着的那件不太合身的大衣脱了下来，把希尔维亚整个包了起来，“嗯？怎么哭了？那老头又打你了？”

    “汤姆……我……我不要待在这……好可怕……我讨厌这里……壁炉里的火……烧起来……”她怕得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一直止不住地掉眼泪。

    汤姆先是把希尔维亚带到了自己借住的朋友家，让房子的主人去找了两件像样的衣服给希尔维亚换上。

    那屋子的男主人对这个小丫头并没什么好脸色，便让自己老婆带着她去房间里。

    “女孩子，还是该穿得漂亮些才好。”

    这话，是汤姆说的。

    “汤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

    “我们？”汤姆愣了愣，那大概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听人对自己用这个词。

    希尔维亚没说话，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没问原因，答道：“无论什么事，只要你想，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