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复社(1/2)
作者:浮沉的命运
    河南,王泰?

    张溥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皱。

    “伯祥性格刚烈,太过书生意气。河南巡抚王泰,不过一咸阳匹夫,他的一番胡言乱语,不至于让伯祥如此耿耿于怀!”

    黄道周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陈子龙,也是附和起了张溥。

    “河南巡抚王泰,不过是杨嗣昌和阉党的一条恶犬而已,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的胡言乱语怎能当真?懋中,你再写书信给伯祥,让他不要执着。”

    “先生说的是,随后我去江西一趟,再和伯祥谈谈。”

    陈子龙无奈,只有点了点头。

    不过,在他看来,杨廷麟在家乡干的不错,乐在其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自己的主张。

    他早就对王阳明“心学”的后继传承者中泛滥的“空谈之风”大为不满,也曾大声疾呼“经世致用”,并与好友徐孚远、宋徵璧一起,摘取涉及时务和国政的文章,撷英博采,编写《皇明经世文编》,学以致用。

    因此,在他看来,杨廷麟垦荒屯田,躬耕赈民,乃是善举,干实事,没有必要打扰。

    难道说,大家坐而论道,破口大骂,就能让这世道好起来?

    “张先生,黄先生,这位河南巡抚王泰,我怎么听到看到的,和你口中所说的咸阳匹夫,大不一样啊。”

    张溥正要开始今天的主题,清脆的女声响起。

    不但是钱谦益,就连陈子龙也是一阵头大。柳如是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她既然开口,就没有虎头蛇尾、轻易罢休的道理。

    “柳儒士,此话怎讲?”

    张溥双目一张,目光炯炯,看向了柳如是。

    今天是复社的大事,事关朝廷内阁首辅的推举。这个柳如是,她又来搅什么局,添什么乱。

    “各位,王泰带领八千汉家子弟,在济南城大杀鞑子,在襄阳城灭了献贼和曹贼,洛阳城又打的李闯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柳如是丝毫不顾旁边钱谦益的低声劝阻,继续说了下去。

    “王泰在河南兴修水利、垦荒屯田、兴盛百业,兴办教育,活民无数,百姓尊其为“活菩萨”,各地难民纷纷涌入河南之地,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她看着黄道周和张溥,冷冷一笑。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会是匹夫吗?”

    江南这些文士,眼里容不得别人的好。明明王泰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情,怎么到了他们这是,屁都不是,还居心叵测。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还是阉党余孽!”

    张溥乃是复社领袖,雄谈善辩,柳如是的话让他一句“阉党余孽”,在道德层面上就让王泰落了下风。

    “阉党祸害忠良,干扰朝政,致使朝堂奸邪当道,民不聊生。王泰阉党之人,所做只不过蛊惑人心,欺上瞒下,这等奸邪之人的传闻,不提也罢。”

    张溥并非无的放矢。近年来,中原报纸不断涌入江南,对东林和复社大有贬义,而对河南新政的王泰,却是大为赞赏。这也让性烈如火的张溥,愤愤不已。

    东林党人国之栋梁,复社名动天下,针砭时弊,宗经复古、经世致用,怎么会让在些报纸批评的一文不值?这其中,一定有人作祟,说不好就是那个王泰从中挑拨,中伤复社。

    “王泰阉党余孽,逢迎拍马,小人得志,此乃国家不幸,大明不幸!”

    黄道周也是脸色铁青,愤然出口。

    “信口雌黄,才是国家不幸,大明不幸!”

    看柳如是拍案而起,脸色通红,陈子龙心头一惊,头垂的更低。

    看来,这位“柳侠士”,今天要血战到底了。

    “两位先生,我倒想问一下,皇帝铲除了魏忠贤一党,如今的大明朝,还有阉党吗?”

    大明朝还有阉党吗?

    柳如是的话,让堂中众人都是一愣,各自低头沉思。

    天启皇帝年间,大宦官魏忠贤专权,一大批朝官依附其权势,阉党势力达到历代顶峰;崇祯皇帝即位之后,魏忠贤先被免职谪去凤阳,后被迫在路上自杀,阉党主要成员伏法,阉党势力受到致命打击。

    要说现在朝中还有阉党,实在是有些牵强。

    “高起潜见死不救,致使卢象升兵败身死,他不就是阉党余孽吗?王泰依附高起潜,不就是阉党之人吗?连孙传庭他都能背叛,他不是奸邪之人,又是什么?”

    黄道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石斋先生,怪不得这报纸上说,你只适宜当一名教书先生。有你在朝,怪不得朝政混乱。平时袖手谈心性,事急一死报君王,说的就是你吧?”

    柳如是从袖里摸出一张报纸,重重摔在桌上。

    “黄詹事,请你仔细看看,正面第一页,报纸上是怎么说你的?”

    钱谦益微微一声叹息。自从看了这中原来的报纸后,柳如是就成了这报纸的“迷妹”,书房里一摞摞的报纸,反复阅读,乐此不疲。

    陈子龙上去,拿过报纸,递给了黄道周。

    黄道周打开了报纸,翻到第一页,看了下去。

    “汉民族疲惫不堪,外有建奴,内有流寇,天灾不断,根本无法两线作战。为今之计,只有时间换空间,先与建奴议和,攘外必先安内,解决流寇之患,再经励精图治,三五年之厉兵秣马,便可徐徐收复关外。奈何黄道周等人一张利口,致使和议功亏一篑,建奴入塞,海内尸骸累累,白骨如山,山河破碎,百姓受苦,黎民遭殃……”

    黄道周看着报纸,手指微微颤抖。

    “……文章品行无一不为圣人,然于国事,百害而无一益。其学识渊博,独步海内,但宜为一教书先生而已……”

    “宜为一教书先生而已……”

    黄道周喃喃自语,面如死灰。

    “报纸上说的不对吗?”

    柳如是面色发白,依然毫不退让。

    “说卢象升是高起潜害死,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不懂变通、自以为是的儒生所致!鞑子入塞,死难的百姓何止数十万,他们的冤魂,又找谁倾诉?”

    钱谦益面色尴尬,想拉柳如是坐下,却被她挥袖甩开。

    “还有你,张先生,你是复社领袖,创立复社,乃是为了“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但你看看,你们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除了骂皇帝骂大臣骂官员将领,你们什么也没有做!坐而论道,清谈误国,你们醒醒吧!”

    屋内客气似乎凝滞,张溥和黄道周面面相觑,片刻,张溥才看向面色尴尬的钱谦益,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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