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战起(1/2)
作者:隐宗宗主
    武昌府江夏城,城东汪府。

    汪新在城防各处巡查一番后,时间已到了傍晚,他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了府。

    端着茶杯躺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汪新仰着头看着屋顶的横梁怔怔出神,偌大一个湖北,如今他能管辖治理的就只剩眼前这座小小的江夏城了,甚至就连江对面的汉阳城,汪新亦是有心无力。

    堂堂大清国,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嘉庆元年正月,湖北枝江、宜都白莲教匪首张正谟、聂杰人率众先起,长乐、长阳等地教徒纷纷响应,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不,那时只是爆发,不是开始。

    否定了心中的答案后,汪新便继续开始了回想了起来。

    乾隆六十年,朝廷得知湖北各地白莲教匪首,秘商在“辰年辰月辰日”既嘉庆元年三月初十共同起事,让教徒制备刀把火药后,遂下令大规模搜捕白莲教徒,大批匪首、教徒被捕处决,地方官则以查拿邪教为名,行敲诈勒索之实,这应该是一个起因。

    再早,还有乾隆三十九年白莲教乱匪王伦叛乱失败举火自焚,乾隆四十年的河南白莲教支派混元教匪首刘松叛乱失败,其弟子刘之协、宋之清等继续于川、楚、陕等地传教祸乱,再到乾隆五十八年,匪首刘之协于河南被捕后脱走,朝廷通令大索州县,激起民怨,白莲教乱匪以“官逼民反“相号召,得到广大泥腿子的支持,乱匪教众迅速发展。

    想着想着,汪新的手忽然一抖,手中端着的茶水顿时撒在了肚皮的衣服上,湿凉的感觉让他霎时回过神来。

    连忙先顺手把茶杯放到面前的书桌上后,汪新才坐直身子随手拍了拍被茶水打湿的地方后,便没在理会了。

    不过,这也让他怔怔出神中清醒了过来。

    叛乱从湖北爆发,没想到等这些乱匪再回来时,如今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景象了。

    有些口干舌燥的汪新本能的伸手去端起茶杯,岂料他刚一碰到茶杯,脑海中忽然一阵激灵:“不好,中计了!”

    轰~轰~轰~轰~轰~轰~

    汪新刚站起身来,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隆隆的炮声。

    见状,汪新连忙拔腿就往外跑去,来到屋外探听到炮声传来的方向后,他只来得及和刚跑过来的家人打了一个照面,便急匆匆的赶出家门了。

    刚才汪新回想了一下讨虏军的过往战绩,再和眼前的大军顺江而下磨蹭了近半个月做了一番对比,明显很不正常,他才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是中了乱匪的疑兵之计了。

    果然,从刚才炮声从南城方向传来便可猜到,如今的武昌府,恐怕就只剩江夏城这一座孤城了,汪新甚至还想到,江对面的汉阳恐怕亦是如此。

    事实也正如汪新猜想到一样,几乎在江夏城外的安仁武下来开始炮击的同时,已经把汉阳城三面包围着的车文一也下令对汉阳城发动了攻击。

    负责汉阳防守指挥的是湖北布政使祖之望和按察使张长庚以及汉阳知府裕谦三人,三人从对岸的江夏回到城中刚分开没多久,城外的炮声就响了起来。

    除了重兵防守的江面没有炮声传来外,其他三面都响起隆隆的炮声,这让刚分开又急忙跑回来聚集的三人一脸懵逼。

    不是说乱匪还在白沙洲吗?这又是哪儿来的乱匪?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祖之望当即分派任务,自己三人各守一方。

    另一边,汪新来到江夏城南城墙上时,湖北提督孙庆成和学政施朝干两人早已到这里了。

    见到汪新到来,施朝干连忙迎上前说道:“抚台大人,如今看来咱们是中了逆匪的疑兵之计了。”

    汪新看着这位拖着病体任然跑来前线督战的学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清忠义之士满朝,前有一干大臣将士血战湖南,今又有培叔你带病迎战,如你们这等,才是我大清国之栋梁啊!”

    施朝干身体不好,本想回话,激动之下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孙庆成慌忙拍了拍他的背,施朝干自己却连忙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在口中,喝了口水囊里的水,才道:“杀敌报国,臣子本分也。”

    汪新点了点头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上前几步来到城墙边扶着垛子朝外看去,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叛军突然来袭,我这都还没有准备妥当啊。”

    孙庆成闻言张了张口有心说些什么,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叛军难道等你准备好了再来打你吗?这么一说不是打抚台大人的脸吗?

    施朝干就没有想那么多了,直接道:“逆贼兵锋正盛,枪炮犀利,你们看,外面这些战壕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炮火攻击。”

    汪新不用看也知道,战壕本就还没准备完成,加上叛军突然攻击,军士、民夫被吓得亡魂皆冒,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城外的阵地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他白白准备了十余天。

    孙庆成见状连忙说道:“外面的战壕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消耗了叛军的弹药,挡住了叛军的第一波攻击。”

    汪新闻言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眼前的叛军兵锋正盛,枪炮犀利,训练有素,而且进退如一,但反观清军这边,自从湖南三十万主力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已经是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加上近十万人马本就是临时拼凑,粮草也不多,此前多靠汪新等人的官声,和官府的开导,才能从城中征粮。

    武昌是大城,人口众多,讨虏军大军围城,军情局也没闲着,早就在长江上鼓动了江湖船帮、漕帮游弋江面,不让一粒粮食运进武昌。

    想到这儿,汪新顿时苦笑道:“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啊,如今城内什么情况想必你们也清楚,我怕日子一长,武昌军心动摇,将士无力杀敌啊!”

    但是汪新也深知,就算挡不住也得死守,毕竟武昌号称九省通衢,天下第一战略要地,连接东西。

    武昌一地活,则其余皆活;武昌一地失则其余皆失,四川和江南是朝廷重要的钱粮税赋产地,而武昌就是连接它们的关键枢纽。

    若让叛军夺了武昌,其便可顺流而下,水陆并举,直下江浙。若自己守住武昌,朝廷亦可上溯四川,收复天府之国。

    但更危险的是,从武昌越过长江,或沿着汉江朝北,可进中原,兵锋直逼北京,到那时,朝廷真得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施朝干也深知情况危急,咳了几声后恨声道:“只叹天地变换,如今我大清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士大夫们不是说,只需上下同心,内修德政,便能百战不殆么?如今境况,我大清正是如此,却打不过这小小短毛贼,这世道是怎么了?”

    孙庆成闻言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二人一眼,有心说些什么,但一想到他们是文人,索性便闭嘴不言了。

    他们难道看不出吗?如今眼前的短毛贼已经和大清平分天下了,这还是小小的短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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