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恶劣的环境，总有生命力顽强的物种，经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定律存活在那里。海底的世界，便是那样的存在，即使它本身诡秘而可怕。

    将船体潜入水下，叶暖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周边，微弱而庞大的生命之力。那是些随波逐浪的浮游生物，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厘米，最小的即使是她也根本看不清模样。有的触角四处张扬着，有的却低调地蜷缩一旁，姿态也各有各的不同，当然，这些生物以能接受光照的海洋上层数量最多，越往海下走，生活的生物就越少，降至底部时，也就些许全身透明的磷虾存在，一见到庞大的金属怪物，它们便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船体稳稳停在海底之城的一隅，宋宁那边则主动起来，见叶暖没有多言，直接示意手下动作起来。

    其实海底的旧城虽看着诡异，但奇怪的是，等船上的人穿戴好装备陆陆续续下船后，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竟也相安无事。蒯良也跟着大部队下了船，过了一个多小时，不知从哪儿又摸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块破了一角的发灰的旧红砖，走到了宋宁身旁。

    “这上面似乎雕刻得有图腾一样的东西。”这话虽是对着宋宁说的，但蒯良的目光却是直直看向叶暖。术有专攻，他觉得这种东西理应是叶暖擅长的，即使是他承认强大非人一般的宋宁长官，也就只能旁听。

    宋宁也没介意，只是看向旧砖，一时无话。

    叶暖听到蒯良的话，径直将那旧红砖拿到手上端详起来。因为刚从水中取出，那块破损的旧砖上还带着浓浓的湿气，表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质物，味道弥散到空气中，甚至带着海水的咸。

    “这东西你从哪儿捡的？”虽然上头没有发话，但是大家经历了之前船上的风雨后，自然不敢小巧这个诡异之地，海底之城原有的东西他们很少有人敢去破坏，生怕惹来祸端。即使是胆儿肥的蒯良，为了自己生命安全，也不会轻举妄动。这块破损的红砖，只可能是他从哪个角落捡来的。

    “那边有道城墙一样的地方，都是由这种材质的红砖砌成，而墙体最高一层的砖全都雕刻有这种图腾。”指了指距离飞船有些距离的西南角，蒯良回答道。

    那块砖上面的图案其实也不算特别，就是一只目光冷冽类似雄鹰的鸟类，不过却生着一双人类的双足。叶暖擦了擦上面的白色粉质，这下砖上的图案便完全显现了出来，看了砖上的画面，叶暖挑了挑眉便道，“我原本以为上面只是一个鹰鸟，作为精神信仰，就像原始人崇拜蛇一样，但是这块砖上的东西显然不那么简单。这是一个长有双翅的人类，拥有人类女性的上身，下身则继承了人类男性的特征，或许可以称之为双性人。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类，但是，即使是身体残缺，他们依旧不会有翅膀这种东西。”

    宋宁闻言眼底滑过一丝异色，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记得当年的远征军里面，似乎有种族就是信仰这个图腾的。”

    “你见过这个图案？远征军又是什么？”

    “这个得追溯到帝国成立之前，那个时候没有统一的国家，因为权力割据，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的实际领头人。远征军也不叫远征军，他们没有固定的名称，有人叫他们鱼骨族，也有人称他们牧人，而且整个群体里面也不止一个民族，信仰的是多神。没人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只知道他们与其他的信仰和文明截然不同，虽然人数不算庞大，实力却不容小觑，他们还是当时那些势力中最为强大和神秘的一支。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人口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少，于是被后来发展壮大的一个势力胁迫，以远征寻找人类乐园的名义流放远方。因为他们的神秘，那个胁迫他们的势力也不敢直接撕破脸，放任了他们整个群体的离去，不过这个族群被人为地淡化了存在，后世人只称呼那群人为远征军，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起源。至于那个图腾我没见过，只听人说起。”

    虽然宋宁说的简单，叶暖却从他的话里敏锐地听出了一些深意。

    “啊呀呀，不用再想了，那个远征军就是被宁大公、宋长官的祖先胁迫的，他会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不等叶暖道出疑问，她识海的戈朗便直接开口了。

    被脑子里突然发出的噪音震了一震，叶暖不禁蹙眉，心底对那个大部分时间都不太靠谱的外星智能生命体有些无奈。先前看对方在天网上经营生意做得有模有样的，这次行程也还算正经，但是怎么忽然就画风一变，还啊呀呀，又不是唱戏。

    “叮咚，恭喜宿主，你没猜错，我最近正在学习你们华夏民族声名远扬的戏剧，每天都有吊嗓子，我觉得我练得挺好的，你要不要听一下？真的，系统学东西都是很快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完整版。”

    “别，我现在没空也没心思听你唱戏。说正事，你这次又知道什么了？”

    作为一个寄生未来土著的人，在这里生活了不短时间，竟然还没一个外星人知道得多，叶暖心底其实对这个系统也有些羡慕嫉妒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觉得自己可能失言了，这话一落下，不管叶暖再怎么问，戈朗也没有再发声了，叶暖只好放弃追问外星人。

    “你对远征军有多少了解？”看向宋宁，叶暖如是问道。如果这地方是那所谓的远征军的老巢，叶暖可能就会怀疑远征军和传说中的魔族有关了。

    宋宁却是摇头，“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虽然远征军拥有建造这座古城的实力甚至是动机，但是他们不可能找得到数量这么庞大的，否则当初他们也不可能人口数量越来越少，最后实力下跌只能败走。”

    “那个时候人类虽然都被改造过基因，但缺陷并不那么稳定，你怎么就肯定只有才能担当孕体的角色，要知道在世界的最初，只有男性和女性两种性别。你们觉得珍贵无比的，或许人家只当是一种能够获取力量的祭品。”

    因为没有真正走到之前的海域查看那些腐尸，叶暖并不十分了解那些尸体的情况，但是通过船上技术员的报告，她还是有了一些思量。如果真的那么贵重如珍宝，那不管是何种势力，都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极端的暴行，肆意杀害那么多可以用于种族延续的孕体。繁衍是生物的本能，自取灭亡基本上不是一个有智慧的种族会做的事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对他们的作用不大，而换以死亡的方式，或许才能给这处秘境的主人带来更大的益处。

    “而且，你知道的远征军也只是一部分，或许他们还有其他身份。”不过既然那些人能够成为当时最为强大的人类势力，想必和人类外貌上几乎无异，那就不会是她之前猜测的魔族。想到这里叶暖还是松了口气，她大约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就是解决这个秩序紊乱的位面所有的难题，让它回到正常轨道，先前的异兽人、外星智能生命已经让叶暖有些不知从哪儿着手，再来个诡秘莫测的魔族，她会更心累的。

    “先不提远征军了，把幽灵兰找到再说吧。”宋宁开口道。即使对当初的远征军也有更深的怀疑，但现在不是深究历史的时候，深海之下，尤其是这片海域太过诡异，安全为先，第一要务还是拿到幽灵兰。

    叶暖闻言有些沉默，最后也不得不点头，她说服了自己暂且不要去管太多东西，毕竟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么多人，危险临头她是有机会躲过，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还是尽快把幽灵兰找到再说。幽灵兰找到了，它的伴生物也可以找到，这样异兽人或许就有了回到原本的位面的线索。

    猛地将神识放出覆盖在整座古城遗址之上，顷刻，叶暖便在自己身前凝聚起了一股力量，那力量并非无形，而是化作乳白色的气体，在她身前的区域翻滚着。看似过去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呈现到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由白色雾气组建成的微缩古城遗址。

    看着眼前的微缩古城，叶暖不停打着手势，唇齿不断相挨，似乎传递着远古的声响。

    几分钟后，叶暖指出了一条路，“10点钟方向是幽灵兰所在的方位，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无论中间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改变路线。”

    “能不能驾驶飞船过去，还是说必须通过人力走过去？”宋宁道。

    “飞船和人不同，频率不同，遇到的东西也不会一样。不过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占卜结果上有些不妙。

    只是叶暖刚把话说完，异象突生。无数白骨森然的骷髅由远及近，踏着快速的步伐迅速奔来，将他们一群人及飞船包围起来。

    “天呐，不会是那些吧？”一道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呼声窜进了叶暖耳朵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