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咸宁:所以,婵月和……她要来了?(2/2)
作者:林悦南兮
    谁是苍蝇?叮什么?

    咸宁公主压下心头的古怪,忽而想起一事,俏声道:「舅舅那边儿准备了酒菜,明天想邀着先生小酌两杯,先生可有空暇?」

    贾珩想了想,问道:「他最近忙着主持整顿吏治,怎么得空暇请我用饭?」

    咸宁公主道:「先前一直忙于开封府城的公务,没有时间和先生畅谈,现在吃顿便饭,也好聊聊。」

    「那就明天晚上罢。」贾珩答应道。

    相比宋璟,与宋暄亲近一些倒也无妨,但还是不能过从太密。

    「那我明天一早儿告诉舅母。」咸宁公主欣然说着,明眸中喜意留意。

    「嗯,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去看湘夫人。」贾珩想了想,忽而凑在少女耳畔,低声说道。

    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两人重又回到里厢,咸宁公主长袖飘飘,身姿婀娜,而贾珩一睹舞姿,不等咸宁公主跳完舞,就已揽住伊人,亲口试了试那珍珠项链的材质。

    ……

    ……

    就在贾珩欣赏舞蹈,大口食雪之时,神京城,齐郡王府一一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稍晚一些从渭南县回来的齐郡王,将肥硕身形窝在太师椅中,小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下方靠背梨花木椅上一排坐着窦荣、许绍真、慧通法师三人,此外还有一位特殊的之人,正是贾雨村。

    自从忠顺王倒台之后,贾雨村已经投靠了齐郡王陈澄,先前就陪着齐郡王前往恭陵,在一旁署理机谊文字。

    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对公文一道自然得心应手,渐渐获得齐郡王的信重,授以府中主簿之职。

    齐郡王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叹道:「可把本王累坏了,本王怀疑这趟出去,瘦了得有十斤。」

    初始齐郡王和楚王两人刚刚接着监修皇陵的差事,还比着谁勤勉忠孝,但随着时间过去,也实在受不了一直待在恭陵受罪,兄弟两人遂约定你五日、我五日,然后剩下五日共同问事督查。

    彼此监督着,自是谁也不敢动手脚,反而工程进度加快了许多。

    贾雨村笑道:「王爷这些时日在渭南夙夜在公,孝心诚谓感天动地,待明日进宫朝见上皇和圣上。」

    窦荣看了一眼齐郡王在烛火照耀下几是冒着油光的大胖脸,面无表情,起得身来,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札子,苍声道:「王爷,这是河南的密报,还请王爷过目。」

    齐郡王陈澄豢养三河帮为奴仆时,曾利用积累而来的财货,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情报力量,而这支情报力量遍布全国,以为耳目。

    齐郡王接过笺纸阅览着,脸上肥肉跳了跳,冷声道:「这个贾子钰,仗着父皇的信重,在河南是要折腾的底儿朝天!先是折腾官吏,现在又折腾着普通百姓修筑河堤,治政如此苛虐急躁,看着吧,等不多久,就有科道严参。」

    笺纸上分明记载着贾珩前些时日在河南等地的举措,比如让附逆的百姓检举地方士绅的恶行,征发丁夫修筑河堤。

    「王爷,贾子钰为一省封疆,纵然折腾的地方怨声载道,凭借平乱大功,最多灰溜溜返京,圣上也不会降他之罪。」窦荣面色凝重说着,低声道:「王爷刚刚回来,或许还有所不知,今天下午刚给贾子钰晋了三等伯,封号永宁。」

    「永宁伯?」齐郡王面色倏变,目中寒芒闪烁,愤愤说道:「只是平定个小小的叛乱就封以伯爵,父皇也太宠他了。」

    贾雨村眉头也深深凝起,目光深处现出丝丝怨毒。

    他昔日投在贾家门下,可谓一心奉承,极力巴结,却落得如今丢官罢职的下场,投了忠顺王爷,忠顺王爷又倒台,现在投着齐王,等他辅佐齐王荣登大宝,定要让贾家家破人亡,鸡犬不留!

    窦荣苍声道:「王爷,现在于此多说无益。」

    齐郡王眉头皱了皱,思量了一会儿,说道:「窦长史,你觉得这贾珩,究竟支持着谁?」

    窦荣摇了摇头,说道:「从眼下来看,贾子钰是宫里的人,其与魏王因为在五城兵马司同衙共事,看似走的偏近一些,但据下官所知,贾子钰并不常往五城兵马司去问事,与魏王若即若离,不过,咸宁公主随军去了河南,王爷不得不防。」

    在齐郡王眼中,宋家姐妹几乎不分彼此,对端容贵妃所出的咸宁公主,自然视为魏王一系。

    提起咸宁公主,齐郡王面色幽幽,目中现出一抹冷色,沉声道:「王妃和本王说过,咸宁到了婚配之龄,多半是瞧中了贾子钰孤这个妹妹整天是疯癫癫,不知检点,现在更是和一个有妇之夫勾勾搭搭,皇室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他比谁都了解他那个在深宫中的父皇,这是想招那贾珩小儿为婿,可惜小儿已成了亲,真要弃糟糠之妻,那反而是好事儿,贪慕富贵荣华,至此沦为天下笑柄。

    慧通法师开口道:「王爷,魏王眼下在五城兵马司,咸宁公主又随军远行,宫里莫非心属魏王?在为他铺路?」

    齐郡王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这般说,本王自认还是了解父皇的,不过他和南安家联姻……也得想个法子,削削他的气焰。」

    低声说道:「窦长史,你让人找咱们在翰林院埋下的钉子上疏,就说中原之乱已平,二圣因前事接二连三晕倒,当立国本,以定中外人心。」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心头一惊,无他,国本之事太过敏感。

    贾雨村闻言,面色变幻不定,目中现出苦思。

    这位起先还需门子提点为官之道的金陵府尹,此刻随着宦海沉浮,两起两落,心计也开始用于琢磨人事上。

    窦荣闻言思量了下,眼前一亮,赞叹道:「王爷,此策甚妙。」

    慧通和尚目光闪了闪,心头有些疑惑不解,看向许绍真。

    许绍真思忖了下,笑道:「那时科道清流,舆论大起,这可就是将魏王架起来烤了。」

    齐郡王小眼闪过精光,点了点头说道:「翰林院是柳政在管,不少都是柳政的门生,那时父皇心有狐疑。」

    翰林院掌院学士柳政,其有一女嫁给楚王为侧妃,如果翰林院首倡早立国本,那么崇平帝一定以为是楚王陷害魏王,势必要对楚王的印象不大好,这就是他的另外用意。

    许绍真闻言,也反应过来,几是击节赞道:「妙啊,王爷,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齐郡王道:「不仅是借刀杀人,父皇自来多疑,故而多年东宫无主,悬而不立,科道舆论一起,本王就不信宫里那两位坐得住,会不会让人借机鼓噪?那时父皇因先前龙体不豫一事,心头正是烦躁不胜,见得满朝文武祈请立太子,他会如何作想?这就是引蛇出洞。」

    多年以来,崇平帝不立太子,就是汲取隆治一朝,太子早立,易为诸藩攻讦,况太子党一起,也容易威胁皇权。

    一旦立了太子,以后再不合心意,想要废黜势必朝局动荡,动摇国本,那么一开始先不立,以观诸子品行。

    贾雨村此刻听着齐郡王所言,已是暗暗敬服。

    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肥胖如猪,处置大大咧咧的齐郡王,竟有这等心计?

    一计套着一计。

    窦荣点了点头却并不奇怪,说道:「王爷此策虽好,但万万不能让宫里查察出来,还是等王爷接替楚王去渭南后,再行发动不迟。」

    齐郡王笑道:「窦长史所言甚是,那时楚王弟在京,父皇更怀疑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而本王也就摘了出去。」

    他之所大胆行此计,就是看出父皇不想早定储君的心意,谁提此事,谁就是和父皇对着干。

    贾雨村揣摩着齐郡王以及窦长史所言,或者说学习着这里的门道。

    其人本就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先前活学活用,将那自作聪明的葫芦僧,发配到北疆充军。

    许绍真目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要不要将贾家也捎进去?」

    「怎么说?」齐郡王起了一丝兴致。

    许绍真笑道:「如是贾政上疏附和,王爷以为,那时宫里会不

    会疑而忌之?那贾家可掌握着京营二十万大军,还管着锦衣府。」

    贾雨村眼前一亮,思忖着此策的可能性。

    「王爷不可。」迎着众人奇怪的目光,窦荣面色微变,解释说道:「这就画蛇添足了,贾家当年吃过一次亏,多半不会参与此事,况且算计贾家,一旦贾子钰警觉,查察出真相,专心对付王爷……况且,宫里对那位言听计从,如是假戏真做,悔之晚矣。」

    如是算计不成,反而让宫里坚定了立魏王的心思,那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滑天下之大稽了。

    齐郡王面色顿了顿,心头也不由生出一股后怕,忙道:「窦长史提醒的是,如今贾珩军机辅臣,得父皇宠异非常,一旦事涉贾家,父皇多半要问及贾珩意见,如是贾珩胆敢言魏王有人君之相……虽然他很大可能不会这般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皇真的……」

    如果父皇一糊涂,那时候他真就是欲哭无泪。

    许绍真闻言,悻悻然道:「王爷,下官不明就里,一时妄言,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许先生不知这贾珩在父皇心头的分量,他火速平定河南之乱,父皇对他在边事上报以厚望,等他在边事上现了原形,那时候才是新仇旧帐齐算之日。」齐郡王冷声道。

    现在那贾珩小儿就是他父皇的心头好,当初他何尝不是?

    而边事就是这贾珩小儿的试金石,***可不是好对付的,等小儿现了原形,不用他出手,就有人收拾小儿。

    贾雨村眸光闪烁,思量着其中关节。

    他刚在王府立足,还是多听少说,一旦说错,容易被人怀疑智计高下,还是需得仔细梳理才是。

    其实,他倒觉得可以将贾家和魏王打成一党,炮制贾珩以京营、锦衣府拥立魏王,逼迫天子逊位荣养的传闻,从而引起宫里的猜忌,那时贾家才是真正死期不远。

    只是,或许真如王爷所说,时机还不成熟,还需等东虏之事后,再作计较。

    窦荣低声说道:「王爷,还有一事,甄家上京了。」

    齐郡王皱了皱眉,绿豆大小的小眼精光闪烁,说道「甄家?」

    窦荣道:「王爷,是甄应嘉的夫人,她昨日到的京,今日去拜访的宁国府,恰巧贾珩晋了三等永宁伯,楚王妃还有北静王妃都去庆贺,说来,这甄家两位王妃前些时日,就时常去贾家走动,为楚王笼络之意昭然若揭。」

    齐郡王目光现出思索,道:「本王记得,当初楚王弟不是派人提起纳贾家女为侧妃,被拒了,当时闹的也不大好看。」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贾珩坐稳京营了位置,楚王纵然有气,也只能忍下去。」窦荣面色凝重,说道:「况且两家是几十年的老亲,倒不会因为这件事儿生出嫌隙,他们两家如互通有无……」

    齐郡王冷笑一声,说道「本王就等着他们勾结,父皇一旦有所察觉,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楚王勾结京营掌兵大将,父皇岂能容忍,纵是贾珩也不行,况且贾珩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四王八公的刀,既然是刀,就应握在父皇手里,岂能另择主人?

    许绍真道:「王爷,先前扬州的汪家,问王爷什么时候见上一面?」

    「扬州盐商是谁都不得罪,告诉他们,如想上本王这条船,那就彻底断了和甄家的联系,专心侍奉。」齐郡王冷声道。

    扬州盐商在扬州经营盐业,几乎碰到哪路佛祖和菩萨都会上一炷香,不管是江南甄家,抑或是分属浙党的两江总督沈邡以及江南巡抚衙门,逢年过节都会孝敬,可以说谁都不得罪。

    但因为最近朝廷整顿盐务,扬州盐商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城打点,当然不仅打点齐王,还打点着浙党。

    「窦长史,明天你随本王要见着一个人,如果得其支持,我们如虎添翼。」齐王说道。

    窦荣点了点头,心头已有一些猜测,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