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了这么半天，到底德州该怎么办呢？

    冈部直三郎之所以从济南匆匆飞回北京，面见寺内寿一，就是要讨论德州该怎么办的！

    德州城里储存有第十六师团、第114师团、混成第三旅团、混成第十三旅团、独立混成第三旅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等部队的大批辎重物资，炮弹、子弹、药品、汽油、柴油、大米、白面，堆积如山。如果德州夺回的晚了，让八路军把这些辎重物资全都运走了，想想都让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八路军不缺抗战决心，不缺牺牲精神，不缺战略战术，不缺战斗素质，缺的就是弹药和粮袜补给。如果八路军各部队精良、弹药充足、吃穿不愁的话，部队肯定会滚雪球一样发展。饶是寺内寿一那么骄狂，他也不敢说，遇上装备精良、弹药充足的八路军部队，他率领的日军就一定能打胜！

    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明知道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攻占了德州，而距离德州不远，北面有日军的铁道第三联队，南面有日军的铁道独立第五大队，还有伪军配合，寺内寿一也好，冈部直三郎也罢，谁都没想过命令这两支部队带着伪军去夹击攻占德州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原因么，就两个字：不敢！

    既然已经判明了攻占德州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就是击毙石田金藏、摧毁太原机场、全歼第十六师团骑兵第二十联队的那支神秘的八路军部队，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摸着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支八路军部队的武器装备绝对精良，战斗力绝对强横！否则的话，他们不可能那么快攻破德州，不可能让那么精锐的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二联队第二大队在集体玉碎前连封电报都来不及发，不可能击落航空兵一架侦察机、四架轰炸机！

    不用说，这支八路军用来击落航空兵侦察兵的武器，肯定是从太原机场、德州火车站和测石站军列、连镇火车站军列上的高射炮、高射机枪。那可是大日本帝国生产的精良武器，没想到让八路军拿来打大日本陆军航空兵的战机了！

    虽然没有实地侦查的情报支持，但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都不笨，他们还能来联想到连镇火车站军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八辆崭新的中型战场和四辆装甲车。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之所以能那么快就攻破德州城，会不会与这些战车、装甲车有关呢？

    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更愿意相信八路军是一群放下锄头的农民，都是文盲，就是拥有战车、装甲车、汽车也不会开，更不用说投入战斗了。但八路军一举击落日军5架飞机的事实告诉他们，那不可能！

    架着大日本帝国生产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开着大日本帝国生产的战车、装甲车，骑着大日本帝国精心培育的东洋战马，端着大日本帝国生产的九六式轻机枪、三八大盖、骑步枪，后面拉着一溜的九二式步兵炮、九二式重机枪，还肆无忌惮地用步兵炮、掷弹筒发射特种烟，这样的部队，让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想想都头皮发麻，他们哪里敢命令在日军中都不入流的新编的铁道第三联队、铁道独立第五大队去夹击这支八路军呢？

    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心里都有数，铁道第三联队和铁道独立第五大队，躲在据点里、工事里守守铁路公路还行，去打打一般的中**队也行，遇到攻占德州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这样的部队，他们只能是牺牲品、炮灰！

    让铁道第三联队、铁道独立第五大队收缩兵力、固守阵地，都生怕他们遭到八路军攻击，在来个集体玉碎，更不用说让他们去主动进攻德州城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了，那纯粹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种事儿，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都不会干！

    那么问题来了，派哪一支部队去消灭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夺回德州城呢？

    距离德州最近的日军精锐部队，肯定是留守平津地区的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一联队和骑兵队、战车队，但这支部队一旦调离平津地区，北京、天津可就成不设防城市了，以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敢于虎口拔牙、去偷袭太原机场的作风，难保他们不会窥破玄机，再次偷袭北京或天津，那玩笑可就开大了，简直都成国际玩笑了。只要发生那样的事件，恐怕寺内寿一大将第一时间就得剖腹谢罪。最起码，他得找个替罪羊去剖腹谢罪。而且这个替罪羊级别还不能太低！

    因此，寺内寿一、冈部直三郎，谁都不会动那样的念头呢！

    守备济南、已经下令调往泺口黄河大桥的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二联队自然也是可以执行消灭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夺回德州城任务的，只是这个第二联队刚被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歼灭了第二大队，损失了两个战车中队、两个装甲车中队和一个步兵炮中队，配属给第二联队的重火力、战车、装甲车损失殆尽，兵力也过于弱小了，能守住泺口黄河大桥就行了，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不敢让他们再去冒险了。万一再中了八路军的圈套，再来个集体玉碎，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二联队就要撤消番号了，再补充新兵的话，缺了原有的老兵骨干，那就成新兵队了。

    说来说去，此时的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心里都有数，想消灭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夺回德州的话，靠二流、三流部队是不行的，必须得调日军的常设师团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兵力少了、部队规模小了，都不行。最起码也得是一个精锐旅团。

    就这，还不能保证全歼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万一他们钻个空子逃脱了呢？那岂不是鱼入大海、静等着他们再次给皇军戳刀子了么？

    必须得抽调一个精锐师团回师华北平原，才能确保全歼这支狡猾凶残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

    因此，冈部直三郎中将一见寺内寿一大将，就提出要中止第五师团、第十六师团现在的任务，让这两个大日本陆军最精锐的师团回师华北平原，彻底消灭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

    第五师团不用说，那是日军的陆军之花，日军三个机械化师团之一，板垣征四郎用第五师团半个师团，就敢去抄小路偷袭平型关、发起太原会战，那战斗力绝对是第一流的，不但在日军中是第一流的，放眼当今世界，那也是绝对第一流的！

    第五师团自从上了侵华战场以来，打的最窝囊、最丢人的仗，不用说，就是在平型关被八路军打伏击了。现在平型关伏击战的八路军到了德州，第五师团肯定会要求报仇的！

    第十六师团也不差，纯粹的野兽部队，率先攻进南京城，战斗力格外强横！

    第十六师团在东进先遣支队手里吃过大亏，马坊之战，除了全歼第十六师团的骑兵第二十联队外，还捎带消灭了他们的两个步兵中队和大队炮中队、机枪中队，两部加起来，都有1100多人、将近1200人了。

    这1100多鬼子，全都是从淞沪战场一路杀进南京城的老鬼子。在中国人眼里，他们都是畜生、都该死！但在寺内寿一和冈部直三郎以及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的眼里，那都是宝贵的老兵、战斗骨干，那损失太大了！

    如果让第十六师团知道攻占德州的，就是消灭骑兵第二十联队和他们700名步兵的那支八路军部队，中岛今朝吾中将也会请战报仇的！

    问题是这两支部队现在都在战场上。

    第五师团现在部署在蚌埠地区，第十六师团更不用说了，正撅着屁股沿陇海路向西猛攻呢，刚攻占砀山，马上就打到商丘城下了。

    寺内寿一刚下令把配属第五师团指挥的独立混成第三旅团调回济南接防，现在再把第五师团调回来的话，刚到手的蚌埠地区就又成了防御空白点，津浦路的安全就又无法保证了。

    第十六师团的任务更重要，他们得快速西进，攻占商丘，向西区和第十四师团混合，急攻开封、郑州。

    如果把第十六师团调回华北平原的话，日军的陇海路作战就会戛然而止，寺内寿一夺取开封、郑州、进而南下攻占武汉的计划就不得不暂时中止了。

    抽调第十六师团最大的弊端还在于，一旦陇海路作战计划暂时中止，中**队就能稳住阵脚，重新布置防线，日军再想沿陇海路东进，势必还得经历一番血肉厮杀才行。而且，第十四师团现在遭到中**队十几万大军围攻，搞不好会有极大危险的。

    但是不调精锐师团回师华北平原，以日军现有在华北平原的兵力，实在是没有力量去消灭攻占德州的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更不能遏制冀中平原、冀南平原野火燎原一样迅猛发展的八路军势力。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两难的选择！

    寺内寿一大将没有立即回答冈部直三郎中将的提问，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又开始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