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安然的三把火(2/2)
作者:我吃元宝
    白一是习武之人,由她来打板子,那是一点折扣都没有。说打板子就一定打板子,两板子就打得管事婆子们哭爹喊娘,鼻涕眼泪横流。打完之后,有一半的人爬不起来,还得要人扶着才能站起来。

    被打的管事婆子,全都被带到宋安然跟前跪着。

    管事婆子哭爹喊娘的,想要趁机恶心宋安然。

    宋安然双眼一瞪,气势全开,顿时那几个被打的管事婆子都不敢吭声了。

    因为她们都有种预感,要是再敢出声,宋安然肯定会命人再打她们一顿板子。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宋安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不妨告诉你们,今日烧的是第一把火。还有两把火正等着你们。有不怕死的,尽管撞上来,本夫人绝对不会同你们客气。听明白了吗?”

    宋安然的目光朝所有人扫去。

    管事婆子们纷纷低头。

    宋安然说话斯斯文文的,可是莫名的就是让人害怕。

    “没人说话,就代表你们将本夫人的话都听进去了。我希望你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本夫人的杀威棒可是等着你们。”

    “奴婢遵命。”

    几十个管事婆子齐声说道,声势挺大。

    宋安然点点头,然后对管事婆子们说道:“以后每天上午,我会在隔壁的小书房内办公。任何人有任何问题,都到小书房见我。按照先后顺序。紧急情况另外处理。”

    说完这番话,宋安然起身,走出议事堂,前往隔壁用厢房改建的小书房。

    书房里放着书桌、椅子,软榻、文房四宝,还有书柜。

    宋安然就坐在书桌前,翻开账房送来的明细账本。

    管事婆子们还在议事堂里面面相觑,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喜秋轻咳一声,对管事婆子们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不要回事吗?不要领对牌吗?还不赶紧去书房见少夫人。难不成要少夫人主动来见你们?”

    经过喜秋提醒,管事婆子们总算反应过来。纷纷来到小书房排队见宋安然。

    有领对牌的,有请示事情的,有回禀差事的。

    当厨房的管事来领对牌,说是要去账房对账领银子,宋安然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

    李婆子有些忐忑不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奴婢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宋安然摇头,说道:“你先到旁边等一等,等我忙完了,我还要找你谈话。”

    李婆子一颗心顿时提起来,弄不明白宋安然此举的用意。但是她只能听命行事,退到边上等候宋安然的召见。

    宋安然很快将婆子们的差事安排下去,和所有人都单独见了一面。

    等忙完后,宋安然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命人去将账房的老李叫来。

    李账房被请了过来,宋安然指着桌面上的厨房明细账,“先生看看这本账本,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李账房不明所以,老实的翻开账本。

    李账房很快看完,“回禀少夫人,这本账本是小的亲笔登记的。”

    “有问题吗?”宋安然语气平静地问道。

    李账房摇头,“自然没问题。”

    宋安然挑眉一笑,“先生确定没问题?回答问题不要这么快,先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比较好。”

    李先生心头一突,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不过在没确定宋安然的意图之前,李账房还沉得住气。

    “小的不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少夫人莫非是指责小的不会做账,还是指责小的做了假账?”

    底气挺足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账房,然后说道:“老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认为这本账本没有问题?”

    “账目和单据都在少夫人的手里,少夫人应该看出来,账目和单据是实对实。小的实在不知道,这本账本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宋安然给了对方机会,对方不珍惜,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宋安然对白一说道:“去将李婆子请来。”

    “奴婢遵命。”

    李婆子被请了过来,见到李账房,李婆子有些慌。一对上宋安然的目光,李婆子又赶紧低下头。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知道李大娘是厨房诸多管事之一,管着一部分采买。李大娘,我来问你,前日你有没有买活鸡?”

    李婆子连忙点头,“有的。老太太最喜欢吃鸡,其他小主子也爱吃。所以厨房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买十来只鸡。”

    宋安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前日你买的鸡,作价几何,一共多少斤?”

    “这个……”李婆子偷偷地朝账房老李看去,心里头越来越不安。

    账房老李还沉得住气,他看都没看李婆子一眼,一副高傲的模样。

    宋安然瞧着二人这般作态,顿时冷笑出声,“李大娘,我的问题很难吗?怎么半天都不回答。还是说你前日才买过的东西,到今天你就忘了价钱斤两。如果你真的忘记的话,那就可没资格继续坐在管事的位置上。”

    “我……”李婆子一脸焦急不安的模样。

    宋安然冷笑道:“李婆子和李账房都姓李,莫非你们二人是亲戚?”

    “不是,不是。奴婢哪里攀得上账房先生。”李婆子连忙摆手说道。

    账房老李则微蹙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安然冷哼一声,指着李婆子厉声说道:“既然不是亲戚,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人私下里有勾结?”

    “小的和李大娘绝无勾结。小的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李大娘。”账房老李低头说道。

    李婆子也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和账房老李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婆子,“李大娘,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前日你买的鸡作价几何,几斤几两。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婆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奴婢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李婆子心知肚明,她成了宋安然三把火当中的第二把火。今日肯定不能善了。

    李婆子跪在地上请罪,非但没有平息宋安然的怒火,反而激起宋安然的火气。宋安然提起茶杯,就朝跪在地上的李婆子扔去。

    滚烫的茶水,泼了李婆子一头一脸。

    李婆子被茶水烫了,“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宋安然没有丝毫后悔,更不会同情对方。她厉声说道:“在我面前,你还敢打马虎眼,你当本夫人没办法收拾你吗?”

    “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婆子顾不得手背上的烫伤,赶紧磕头请罪。

    “你认为你犯在我的手上,还能有以后?说,前日你买的鸡,究竟作价几何,几斤几两?”

    宋安然突然提高音量,将李婆子和李账房都唬了一跳。

    李婆子扛不住了,赶紧说道:“回禀少夫人,奴婢前提买的鸡,一斤六十文钱,一共三十五斤四两。四两零头被抹了。共计纹银二两一钱。”

    李婆子话音一落,李账房顿时就皱起眉头。

    宋安然盯着李账房,“先生现在有话同我说吗?”

    李账房紧闭双唇,并没有开口。

    宋安然直接翻开账本,翻到前日的流水账目上,指着其中一条记录,念道:“今日购买活鸡,共计四十斤,作价三百文一斤,共计纹银十二两。已支付!先生,这账目对吗?”

    李账房还没反应。倒是李婆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三,三百文一斤?”

    李婆子显然是被这个价格给吓住了。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李大娘也觉着这个价格很不可思议,对吗?比起二十文一斤的市价,李大娘抬高到六十文一斤,看起来已经很贪了。

    结果人家一提笔,价格就变成了三百文一斤。和市价比起来,瞬间涨了十几倍。啧啧,十二两银子,得买多少只鸡啊。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比如这账本上记载的鱼,市价十五文一斤,登记到账本上,竟然变成了一百二十文一斤。还有蔬菜水果,均比市价高出十倍到二十倍不止。

    李账房,现在你该和我说实话了吧。你告诉我,这本账本到底有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哪里?”

    宋安然死死地盯着李账房。

    李账房脸色惨白,不复之前的沉稳。

    他的手都在哆嗦,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宋安然手中的账本。他多希望能将账本抢过来吃掉。又后悔昨日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将账本交给宋安然。

    谁会想到宋安然竟然如此精明,连市场上的价格都打听出来了。

    李账房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内心。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李账房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低头说道:“小的之前说了谎。小的贪墨了府中的银子,任凭少夫人处置。”

    宋安然冷冷一笑,“你不仅之前说了谎,你现在还说了谎。这些银子根本不是你能贪墨的。光是厨房,一个月就有两千两左右的贪墨。这么多银子,给你十条命,你也没胆子拿。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的同谋还有背后的主子交出来,我答应放你一马。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能将你交给世子爷。你该知道世子爷的手段,落到他的手里,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果然宋安然一提到颜宓,李账房就浑身哆嗦起来。

    宋安然再接再厉,“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贪墨,光是厨房每个月就有几千两的银子流失。加上其他方面的贪墨,一年几万两的损失。

    这么大的罪名,你认为你一个人背得起吗?你觉着你有几条命,可以承受世子爷的怒火?不光是你,连你的妻儿父母全都会被牵连。

    你想想看,你的妻儿父母被赶出国公府,无路可去,只能流落街头,被人践踏欺凌。那个时候你的主子会不会站出来照顾你的妻儿父母?

    如果没有关照他们,终有一天你的妻儿父母会被饿死,会被打死。你的小孩如果活着,也只会沦落为街边的乞丐,和一群叫花子抢馊饭吃,说不定连馊饭都没得吃。”

    “不要再说了。少夫人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少夫人能够放过小的家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宋安然缓缓摇头,“你父母妻儿的活路我给不了。他们的活路全在你手上。他们是活是死,能不能活得有体面,就看你怎么做。”

    “好!我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全告诉少夫人。只求少夫人给我父母妻儿安排一个去处。”

    宋安然点点头,“可以。正好我名下的庄子还缺人使唤。他们要是愿意,可以去我的庄子上过活。”

    “多谢少夫人。”李账房躬身道谢。

    宋安然挥挥手,白一进来将李婆子带下去,晚点再处置李婆子。

    李婆子啊啊叫了两声。她还想听听李账房口中贪墨大案,怎么就将她带出去了。

    宋安然会怎么处置她,会不会像说的那样,将她弄死,然后将她的家人全都赶出去做乞丐?

    李婆子怕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她还没来得急求情,她要求情,要认罪,要检举。

    白一干脆一个手刀劈在李婆子的脖颈上,终于李婆子暂时昏过去了。

    宋安然也不给李账房废话,让人准备文房四宝,让李账房将过去犯的事情全部写下来。将牵连其中的人,一个不剩全部吐出来。

    李账房在国公府干了十五年的账房。头几年他还挺老实的,一来是因为胆子小,二来是因为周氏当时根本就看不上他,自然也就不会用他。

    周氏当家最后几年,李账房胆子大了起来,也会贪墨一点钱。不过数目都很小,一个月下来也就几十两,百八两,可以忽略不计。

    等到二太太和三太太掌家后,李账房瞬间就成了香馍馍。两位太太拉拢他,他没怎么挣扎就从了。

    李账房贪墨线路图描绘出来。

    先是厨房下面的管事负责采买,采买后到厨房大管事面前报账。然后厨房大管事再到李账房这里报账。在这个过程中,采买来的食材,价格瞬间翻了一二十倍。国公府公中的银钱,就通过这种方式,流到了私人荷包里。

    据李账房交代,二太太和三太太分别在厨房安排了两个采买管事。厨房大管事则由她们二人的心腹分别出任。通常情况下,二太太的心腹掌管上半年。三太太的心腹则掌管下半年。

    两人倒是分工明确。

    李账房还说,其他采买差不多都是这样分配的。比如布匹采买,针线采买,花园里的花木采买,逢年过节的采买等等。就连迎来送来,收礼送礼也能捞钱。

    反正来钱的门路很多。

    二太太和三太太通力合作,一起发财。替她们办事的人自然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

    李账房还说,因为二太太和三太太贪墨的银子太多,担心被人看破,牵连到账房。所以账房的人做账的时候还会主动替两位太太抹平一部分。比如买十匹绸缎,做账的时候直接做成三十匹。

    像这样的账目,不核实原始单据,根本就看不出是假账。非常顺利的就能蒙混过关。

    总之,账房的人使出十八般武艺,替两位太太做抹平账目。就算上面有人查账,查到账目不对,知道有人贪墨,统共才两三万两的贪墨数目,以国公府的财力,多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以说账房的人很聪明,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之前宋安然和两位太太交接账本,的确账面上只查到两三万两,不到四万两的亏空。至于库房里面的亏空,那又另当别论。

    宋安然问道:“那你同我说实话,两位太太一年下来究竟能贪墨多少银钱?”

    李账房斟酌了一下,说道:“回禀少夫人,因为账房各有分工,小的地位有限,看不到总账,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不过小的曾估算过,光是去年,两位太太最少贪墨了十万两以上的银钱。”

    呵呵!

    一年就贪墨十万两,这还只是公中账房的银钱。不包括库房里面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也不包括外面铺面和田庄上的各种猫腻。

    要是全算进去,两位太太管家两年,至少也贪墨了三四十万两银钱。这还是宋安然往少了估计。

    难怪两位太太不舍得交出管家权。一年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数十万两的进项,换了谁都乐意。

    反正就算出了事,自有下人顶罪。她们二人身为太太,无论如何,颜老太太和国公爷都不会动她们。

    宋安然冷冷一笑,这两个硕鼠,打算得真好。

    李账房写完了自己的供词,宋安然让他抄写两份,然后分别签字画押。

    之后就让小五带人将李账房关押起来。之后又让小五带着人封了账房,将账房所有人全部抓起来,分别审问。

    审问人这件事情,小五轻车熟路,不需要宋安然操心。

    宋安然要操心的是,如何处理二太太和三太太,以及如何给颜老太太以及国公爷交代。

    白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姑娘,要奴婢做什么?姑娘吩咐一声,奴婢保管做得漂漂亮亮的。”

    宋安然拿出一份名单,上面都是府中的管事婆子,还有二太太三太太的心腹丫鬟和嬷嬷。

    宋安然对喜秋白一说道:“你们二人带着人,照着名单抓人。谁敢反抗,直接给我打。打得她老实为止。要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出面阻拦,你们不用理会她们,告诉她们二人,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我。”

    白一一脸兴奋。喜秋却很担忧,“姑娘,这么做真不要紧吗?抓这些管事婆子,倒也说得过去。抓两位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这合适吗?”

    宋安然挑眉一笑,“不抓她们的心腹,又如何让她们将贪墨的钱吐出来。”

    宋安然心头想着,不能收拾人,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们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