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2/2)
作者:灵鹊儿

    ……

    上好了药,不敢再悬着那伤口,莞初又小心地给他把手臂吊在了绷带上。

    这一场闹,早过了晚饭时分,他受了伤又得忌口,厨房预备的端阳节宴便再吃不得,遂莞初吩咐另煮了莲子粥并几样清淡小菜,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他吃下,他倒乖,没有挑嘴,很是受用。

    两人用过晚饭,本是该安置他休息,可齐天睿却惦记起了那被墨泼了的账册。房中已然收拾干净,所有的账册、票据重被放在桌上。两人一道坐了,仔细查看,有些还能辨得清的,莞初能帮着重新誊写,辨不出的便只能是给他看。

    “你说,我来写。”

    “蘸笔。”

    莞初蘸了笔,正是要端正了写,谁知他竟接了过去。低头,账簿上刷刷而下、行云流水,漂亮的蝇头小楷,那么清新!

    见她瞪大了眼睛,他一挑眉,得意道,“相公厉害吧?”

    “你,你怎么左手也会写字?”

    “几年前西北遇劫,我险些命丧黄泉,莫大哥给我捡了条命回来却是残了右臂。一直以为从此要成独臂之人了,遂就练了左手,不然怎么做事。”

    他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就专心笔下。

    莞初惊讶之外,蹙了小眉,“既是会用左手写字,就不会用左手吃饭么?”

    “怎么不会。”

    哼!这个坏蛋!让我喂了他那么半天!

    莞初正在心里叨叨咕咕,心忽地一惊,“你,你说什么?你右臂受过伤??”

    “嗯。”他头都没抬。

    天哪……莞初只觉后脊冷汗往下滑,腾地起身,“相公,相公……”

    “丫头!”齐天睿吓了一跳,“怎的了?”

    “不行,不行!你右臂受过伤,这穴道扎下去,会,会引了你的旧伤出来!耽搁了可就了不得了!”

    “嗯?”

    “你,你快来!”莞初说着夺下他手中的笔就往起搀扶,“快往里面去躺下。”

    看她那皱着眉的神情心急火燎,齐天睿方知重大,“吩咐人去药房请大夫。”

    “不行!这得施针!”

    安置下他,莞初急叫,“艾叶儿!快!央唤赖福儿去谭家班请大爷来!”

    “哎!”

    齐天睿腾地坐起来,“怎么又去请那个谭……你哥来啊??”

    “你能不能听话?()!”

    她一竖眉,小声儿又厉,齐天睿咬了咬牙,没敢再做声。

    ……

    齐天睿觉得自己生平最窝囊的事就是衣衫不整、伤痕累累地现在谭沐秋眼里!

    若是旁的大夫还能遮掩说是怎么受的伤,可谭沐秋一眼就能看得出那是丫头扎的。齐天睿原本以为今日他虽是差点气疯了,却绝不肯把这拈酸吃醋的模样现在人眼里,在谭沐秋面前更是显得风度翩翩,十分得体。可丫头一见了她这哥,口无遮拦,把怎么扎的、怎样没有把握的、怎样胡乱下的力道说了个一清二楚!

    谭沐秋是个冷人,平日在台上,一身威风凛凛的武靠,演的都是些血战疆场的人物,连戏文里的笑都没有;一下了台,更像千年寒冰冻住了,冷得彻骨。这么听着,眉头微蹙,看着齐天睿,那目光像是利剑,把他劈开,仔细地拨拉着看了个清楚。

    齐天睿只觉得在老泰山眼里他都没这般不自在过,这一下,莫说风度,脸面都丢尽了!

    唯一还能让齐天睿心绪稍平的就是丫头,一身小薄袄儿坐在床里,守着他,小眉拧着,好是心疼,这一回,那满眼里头都是他这个相公了,才算把今儿这一局勉强扳平。

    许是惊动了旧伤,每一针下去都疼得齐天睿龇牙咧嘴、汗珠子往下滚,若不是看丫头心疼得不得了、咬着唇眼里的泪再没干过,他就要叫出声了!心里十分以为这就是谭沐秋报复!哪有这么疼的针灸?是不是要扎残了他、正好趁虚而入??碍着丫头的面,死活没敢再说一个不字。

    施针,下药,一折腾就是一夜。房中残烛奄奄,窗外透进一片阴霾的晨曦。

    临别,齐天睿不能再叫谭老板,若是记得不错,这谭沐秋与他是同年生辰,许是他还要年长几个月,可这个时候只能随着丫头了,略是尴尬道,“多谢兄长。”而后靠在莞初怀里,极是无力。他不动,丫头心疼便也抱着他,起不得身,这便眼看着谭沐秋独自离去……

    看那白袍之人离去掩了帘子,齐天睿回身就势环了她的腰,“丫头,陪我睡会儿。”

    “你睡吧,我得去吩咐给你煎药,总得当心着,……莫传给外头知道才是。”这么计较着,莞初越觉悔了……

    “可我疼得厉害,怎么睡得着?”

    “我先拿安神丸药来给你吃。”

    “嗯。”

    ……

    将将安置齐天睿躺下,莞初就听得楼下来回,“回二奶奶,表小姐来了。”

    “哦?”

    看看窗外不过是将将天明,莞初不觉蹙了眉,看向齐天睿。自己这形状根本没法没法见客,他便道,“就说我昨儿在柜上没回来。”

    “嗯。”莞初掩下帐帘。

    ……

    文怡进来就退了房中的丫鬟,身上还是昨日端阳节的衣裳,艳丽的颜色越显得那张脸蜡纸一般,显是一夜未眠,

    “嫂嫂,表哥在么?”

    “不在,他昨儿说柜上忙,还不曾回来。”

    “那谭老板来的倒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