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禁足(2/2)
作者:天泠
    自从那日萧奕把衙差和李姑娘赶走后,林子然已经去了两次京兆府了,想要把事情说清楚,按理他是嫌疑人,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是要被收监的,可是因为萧奕的缘故,京兆府上下都对他恭敬得很,丝毫不敢怠慢,更不用说拘捕、关押他了。

    还有那李姑娘被京兆府驱赶的事……

    想到这里,林子然惭愧得几乎无颜在王都继续呆下去。这个镇南王世子实在是行事太过目无法纪了!

    看着林子然正儿八经的模样,萧奕来劲了,嘴角一勾,只是这么微微一笑,下巴一抬,那种纨绔不正经的气质已经散发出来。

    南宫玥抿唇轻笑,拉着萧奕的衣袖摇了摇,萧奕立刻懒得理会林子然,冲着南宫玥扬起了足以迷倒任何人的笑容。眼看着自家表妹一瞬间被他迷住了的样子,林子然心里不禁有些气闷。

    “世子……”

    林子然正要再开口,就被南宫玥打断了,就见她正色地向林子然说道:“然表哥,现在这事已经同表哥你无关了,你就别管了。后续的一切,我和阿奕自会处理的。”

    林子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道:“此事因我而起,怎么就同我无关了?”说着他蹙眉道,“此事现在在王都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么下去,不止是百草庐,连林家的名声都会因我受损……”那他就成了林家的罪人!

    这些日子,林子然不止是在百草庐中呆不下去,在王都的宅子中更无法面对林净尘,生怕此事不知何时会传到林净尘的耳中,让祖父平白为他担心……

    南宫玥耐心地解释道:“然表哥,你的百草庐还是先暂时歇业吧,等事情解决了,再择日开业。表哥你一心从医,不知道王都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并不是简单就能说清的。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现在此事的性质已经变了。”

    虽然交给表妹也许更简单一些,但林子然却无法就此当甩手掌柜,他还是摇头:“玥表妹,不……”

    “表哥,不如这样吧,你帮我带一封信给外祖父吧。”南宫玥微笑着打断了他,“此事就交给外祖父决定好了。”

    说完,南宫玥吩咐百合:“百合,去把我昨晚写的那封信拿来,交由表公子。”南宫玥早写了那封信,却还在迟疑何时给林净尘送去,现在既然林子然来了,就干脆让他当一次信使吧。

    “是,三姑娘。”百合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把那封信给取来了。

    “表哥,那就麻烦你亲自把信交给外祖父了。”南宫玥郑重其事地道。

    林子然有些复杂地接过了那封信。作为孙子,林子然自然是要听从祖父林净尘的意思。

    跟着,他就带着信告辞了,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表哥走后,三人也暂时停下了练箭,找了地方坐下,立刻就有丫鬟送上了茶水和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喝了一杯茶,南宫昕便兴趣勃勃地说道:“妹妹,我去练箭了。过些天咏阳祖母会来看我们比试的。”

    南宫玥笑着点头道:“那你快去吧,哥哥。”

    南宫昕拿起长弓,又跑回到了演武场上,只留下萧奕与南宫玥两个人。

    萧奕殷勤的替她斟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道:“臭丫头,你喝茶。”

    南宫昕笑脸盈盈地接过,问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刘姑娘被章御史救走了。”萧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大概快要被弹劾了吧。”

    南宫玥思吟着说道:“韩凌赋看来是真的放弃你了。连美人计里的美人他都不要了。”

    萧奕连忙表忠心道:“臭丫头你才是最好看的!”

    对于这位刘姑娘的来历,南宫玥和萧奕两人都不陌生,早在萧奕的马“撞上”刘姑娘的那一天,他便已经命人去查她,并在南宫玥进宫谢恩时,与她说起过这件事。

    刘姑娘是韩凌赋的人!

    准确的说,是韩凌赋用来对萧奕行美人计。

    萧奕还未大婚,房里也没有正经的侍妾,若能在他的身边安置一个美人,吹吹枕边风什么的,也有助于拉拢这位未来的镇南王。之所以选了这刘姑娘,也是看中她与南宫玥截然不同的风情。

    原本以为这出如戏本子一样故事还会有后招,没想到,后招确实是后招,却不是美人计了。

    而且看起来,韩凌赋已经不想拉拢萧奕了,而是想要借此来整垮他。与他两个哥哥截然不同的做法,这倒是有趣的很……应该是有什么人替他出了主意。

    南宫玥眼帘微垂,忽然说道:“阿奕,你是要回南疆……莫非有战事不成?”萧奕故意顺着韩凌赋把这件事越来越大,显摆着是有用意的,南宫玥思来想去了许多天,唯一能够猜测到的便是这个了。

    萧奕也不隐瞒,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宫玥还记得萧奕在得知韩淮君带兵上战场的时候,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羡慕。

    是啊。萧奕本是雄鹰,又岂能被困在这小小的王都呢?

    哪怕战场再凶险,南宫玥也不想因为自己而拘住了他……

    南宫玥说出了担忧,“皇上会放你走吗?”

    “南疆最近闹出的那些事,皇上应该对我父王很是不满。若是派别人去往南疆,一是兵权之事难以交涉,二是恐惹来我父王忌惮反而不美……”萧奕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整个人散发出了迫人的气势,“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怕只怕咱们的皇上会不乐意让我离开。”

    萧奕心知,皇帝这几年来对于自己的圣宠并不假,南疆此行极其凶险,皇帝可能会不愿意让自己冒险。因而,他才会顺水推舟的利用韩凌赋所设计出来这出戏,让自己更加张扬,让自己嚣张,让自己惹恼皇帝……只有如此,在事态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才会成为最好的人选。

    “只是如此一来……”南宫玥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没事,以后有的机会。”萧奕并不在意,他笑着说道,“我离开南疆太久了,军中恐怕已经不认识我了……这样的机会难得。臭丫头,你放心,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南宫玥轻轻点了点头。

    想让皇帝不厌弃,而萧奕又能顺利离开王都的办法其实还有一个……南宫玥微微抿唇,心中已有了思量。她笑着站了起来,说道:“阿奕,再陪我去练会儿吧,我就不信我一次也射不中靶子!”

    萧奕的笑容又深了一分,比这烈阳还要灿烂。

    ……

    又是三天过去,正如萧奕与南宫玥所预料到的,事情不但没有平息的迹象,还在不断扩散,甚至有渐渐变了味的趋势。有人传镇南王世子包庇凶犯,有人传是镇南王世子纵人行凶,还有人传镇南王世子杀人后为了斩草除根,还派人追杀苦主……

    随着事态一天天扩大,这一日早朝时,一个姓章的御史在金銮殿上向皇帝讲述了关于一位可怜的李姑娘告状无门的凄惨故事,然后义正言辞地弹劾了镇南王世子萧奕:“……皇上,镇南王世子德行有亏,仗势欺人,罔顾人命,欺上瞒下,实在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还请皇上严惩镇南王世子!”

    说完后,章御史在原地俯首躬身,静待皇帝的反应。他表面镇定,实则心跳如雷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满朝文武都是默不作声,这种事可大可小,毕竟镇南王世子既没打死人,也没强抢民女,事情如何处理端看皇帝的态度而已。皇帝一直表现得对镇南王世子如此宠信,万一说错了话,岂不是一次得罪两个?

    皇帝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问道:“众卿如何看?”

    皇帝这么一问,朝臣们想要装聋作哑都不行了。

    户部尚书上前回道:“陛下,此事既与镇南王世子有关,臣以为不如就召镇南王世子上殿询问。”

    其他大臣闻言都是眼睛一亮,纷纷点头称是,心道:高!真是高!这户部尚书真是把“推托**”练到了最高层。

    皇帝亦是颔首道:“就依爱卿所言。”跟着就命内侍去宣萧奕。

    接下来,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做了木头桩子。这些大臣个个都是人精似的,自然是早就听说了这几日王都中关于镇南王世子的流言,可这是短短时间就闹得如此之大,还这么快就捅到了皇帝跟前,若说这事背后没有心人推波助澜,他们可不信!

    怪也只能怪镇南王世子萧奕平时行事太跋扈,被人盯上了。

    要不然,这么一件小事哪里会闹到现在这般沸沸扬扬的?

    无论是拿钱摆平,还是找人顶罪,多的是解决的法子……一个没身份没来历的民女又能把堂堂镇南王世子怎么样!

    就在大臣们思绪翻纷间,得到皇帝宣召的萧奕终于赶到了金鸾殿中。

    萧奕行了礼后,皇帝神色淡淡地道:“平身。”跟着目光射向章御史,眉眼一挑,“章爱卿,现在镇南王世子来了,你就当面把事情说说吧。”

    “是,皇上!”章御史当下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接着就把萧奕的恶形恶状又细数了一遍,再次请求严惩萧奕。

    皇帝目光微沉,再次看向了萧奕,问道:“奕哥儿,此事你做何辩解?”

    “皇帝伯伯,章大人为民请命之心,小侄非常可以体谅。只可惜,章大人还是欠缺了那么点……”萧奕遗憾地看着章御史,摇头叹气道,“明辨是非的能力!实在是不堪御史之位啊!”

    “你……”章御史气得一口气梗在咽喉,但很快想到跟萧奕做口舌之争根本无济于事,便对着皇帝作揖道,“皇上,镇南王世子如此污蔑微臣,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心里想着,最好这个萧奕在过分一点,惹怒了皇帝。

    “皇帝伯伯,小侄没有胡说。事发之日小侄就在现场,那家医馆的主人乃是摇光郡主的表兄,医术高明,如何会误诊!分明就是那个民女贪心太过,起了讹人之心,被小侄拆穿所以心怀不满,趁机闹事罢了。”萧奕振振有词道,“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章大人身为御史,不过听那个民女胡说了几句,就信以为真,还兴师动众地把此事闹到金銮殿上,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章御史被气得差点跳脚,但还是忍住了,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又道:“还请皇上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对萧奕道:“奕哥儿,你对章爱卿太过失礼!朕今日就罚你闭门思过半月,你可服气?”

    “皇帝伯伯罚小侄,小侄自然没话说!”萧奕笑吟吟地领罚。

    章御史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实在不知道他们这次的计划到底算成了没!皇帝虽然罚了镇南王世子,却又没对这次的事表态,那皇帝这算是厌了镇南王世子,还是没有呢?

    之后,皇帝便让退朝,萧奕自皇宫回了镇南王府后,便吩咐着门房闭门谢客,算是在家思过。

    不过,这是做在明面上的而已,这一晚,华灯初上,萧奕就悄悄地从镇南王府的后门熟练地翻墙而出,然后飞檐走壁地抄“捷径”赶往安逸侯府。

    “小白!”

    萧奕翻墙进府后,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官语白的书房。

    小四也在书房里,但一看到萧奕,就皱着眉头跳窗出去了。

    “阿奕!”官语白放下手中的书,招呼萧奕坐下,并亲自给他斟茶。

    萧奕啜了一口,眨了眨眼笑道:“上好的碧螺春,今年的新茶,我还是真是有口福!”

    “小四早上辛辛苦苦收集露水泡的,你确实有口福。”官语白淡淡地笑道。

    “那我可得多喝点才行。”萧奕一口气饮完杯中的茶水,跟着语锋一转,“可惜只是被禁足,我还以为至少会被免职呢。看来我父王闹出的那些事还没触怒到皇上的底线,待过几日再瞧瞧。”

    官语白含笑道:“此事不急。三皇子既有心思整你,就绝不会到此为止,我们顺势而为便成……”他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如玉般的白瓷放在唇边,乌黑的眼眸如同夜幕中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