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可是在江老听起来就有点讽刺了。

    ……

    周老爷子的四合院，这里的简朴跟江老人的奢华王府完全两个极端，总理王诺扬打量了四周，才战战兢兢地走近，看着眼前这位绝对能在历史书上留下浓重一笔的老人，他压住心头最后的炙热，因为他今天可不是代表个人来的。

    “周老。”

    “坐。”

    王诺扬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这是下级对上级报告的时候的坐姿，只是老人微微摇了摇头。

    “你可是南方派的领军人物，能不能有点领袖的气势。”

    周老人笑着摇头，看来太深入民心也不是好事。

    “周老可别抬举我了。”

    王诺扬苦笑，若不是周老的话，可能他就得给周锡康让座了，不在体制里面的人，根本不懂江老人的恐怖。

    “没有抬举你，你是南方派系的头，全国六大派系之一的南方派系，你用得着给江老鬼的狗让位置？”

    周老人淡淡地说道，好像在说一句微不足道的事。

    “咳咳。”

    王诺扬说不出话，可能全国就周老人一个人敢骂周锡康是走狗的，即便上面的人都清楚这点，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面，谁敢打江老人的脸。

    “你是不是觉得没人敢违背江老鬼的意思？”

    周老人的话让王诺扬愣了一下，却说不出话，他很想说是，可是眼前就坐着一个敢跟他对着干的传奇，这种矛盾的荒谬感让他苦笑不已。

    “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这种观念。”

    周老人又把茶水慢慢满上，王诺扬却浑身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老人。

    老人也没有多说，继续喝着茶，只不过这次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聪明人，话根本不需要明说明说，一点就通一词就懂，没有这本事这觉悟的人永远不可能在体制里混好！

    何谓政治？永远的派系暗斗，永远的利益纷争，永远的不择手段，但同时也是永远的周旋、妥协。

    有争斗、有派系才会有妥协，才会有平衡，国家才会在这样特殊的平衡中前进。

    这是事实，世界上任何一个进步的国家，都离不开暗地里各个势力的明争暗斗，当然北韩除外！

    一号首长走了，日子也到了黄昏，整个大院鸦雀无声，江老人看着开始下沉的夕阳，自己却产生一种力不从心的荒谬感，仿佛自己就像那江河日下的夕阳。

    他确实很像太阳，当年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到底有多风华绝代，惊艳世间，如今已经很难用匮乏的文字形容了，至少年青一代当中没有一个比得上江老人的光芒，更没多少能进他的法眼。

    除了当年那个疯子，那枚灾星，但跟江老人相比，他太短暂了，他更像是陨石划过天际燃烧自己让所有人惊叹，然后就像昙花一现、流星般消失。

    但是人都是健忘的，很多人已经忘记江老人当年是如何成功的，也忘记那个疯子当年是怎样的锋芒毕露，四年而已，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已经换了又换，可能除了江老人少数几个，又有多少人能记住那个人的名字呢？

    江棉锋站在老人旁边，手里的扇子不快不慢地扇着，他看着神情恍惚的老人，眼神闪烁过有些恨意，老人只有想起从前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神情，而从前，他只会对一个年轻人竖起大拇指，而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恨的是那个把他风头抢尽却又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的人，即便他不会反省那堆烂摊子其实是他自己惹的祸。

    “锋儿，刚才一号问我是不是该进行雷霆计划。”

    江老人的话让江棉锋愣神，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

    老人的话让江棉锋愣神，老人不得不答应？开什么玩笑，他活了将近三十年都没见过这情况，从他初来人世睁开双眼开始，老人从来都是让人妥协。

    “这次不一样啊。”

    老人叹息了一声。

    “可是如果你执意要反对，他们也拿你没有丝毫办法吧。”

    “呵呵，政治这玩意，可不是只看力量，更多的是看势。”

    老人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他的孙子继续说道。

    “借势行事才是王道，这样很多事情别人都无形中帮了你忙，我不是教过你吗？”

    老人的话让江棉锋低下骄傲的头颅，不敢搭话。

    “锋儿啊，仅仅是武力，那是完全不够的，一介武夫能有多大用？”

    老人站了起来，哪怕是跟一号对话的过程，他也是全程坐着，如今他站了起来，看着东南方向，眼神锋利得犹如可以隔开黑暗的霹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息。

    “雷霆计划？呵！”

    江棉锋有些吃惊地看着老人，这气息已经好些年没在老人身上看到了，上一次，就是四年前，那枚灾星离开的时候，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甲都快攘进血肉。

    为什么今天总是想到这个人？呵呵，你这是找死啊，我马上派人过去弄死你，你只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爷孙身上，如同鲜血般，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