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似信非信，似听非听，只是当做谣言一样不说接受也不是不接受。

    “金陵台可不是今朝和前朝的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我所听闻的乃是谁能夺得金陵榜，就能有机会得到成为圣皇的一切。”

    老人说的很怀念，就像是如今修行界和文人界最大的荣誉一样，老人同样视为不真切的东西。

    “是吗？那真的有些过分吧？”

    方天不解，毕竟圣皇有些太过虚无，而且这样的秘密哪有这样光明正大。

    “至少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而且将在金陵台脚下祭拜称作登上金陵台才有些无耻呢！”

    老人有些不满，好像是呛到了，放下烟杆，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这么说来，当初你还真的信只要登上金陵台就能成为圣皇啊？”

    撇撇嘴，方天觉得毫无道理，这样的事情无论怎样也不能说服他。

    “所以我才说梦想！”

    老人似乎生气了，磕了磕烟嘴，连同烟袋放到一旁。

    “所以，我才说年轻人怎么能有梦想！”

    “那敢问老丈的梦想终得视线？”看着墙壁的方天，显得有些伪装的若无其事。

    “梦想如果实现了，怎么还能说是曾经的梦想？”

    老人也不在乎风语，只是将有些油腻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擦，留下了两道新鲜的油渍。

    “那就是梦想破裂了呗？”方天说的很无所谓，没有鄙视或者其他的情感，只是作为一种没有经历过得理论上的结论。

    “那当然，梦想当然是要破灭的，世间哪有几个梦想是不破裂的？”老人说的很平常，似乎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人的故事，语气甚至没有发生一丝变化“然后呢，便觉得世界就是这样无奈。随后便改行，放弃了修炼跟马队做了一段马帮，后来参加军队，也立了不少战功，在军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难道是后来深感不自在，毅然离家出走追逐自己的梦想？”方天习惯性的将自己读过书中的角色直接带入进去，不分青红皂白。

    “然后，哪有什么然后？”

    老人对于方天的脑洞有些惊讶，可是声音中也没有嘲讽，只是带着沉迷中的丝丝感慨。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那然后呢？”方天只好老老实实听起了故事。

    “然后，就是岁月流逝，就连改朝换代之时我这个小小的官员也没有收到波及，想想，我的人生真的在一个狭小的文件库里停留的意外的长！长的有些令我难以置信我居然会在一个狭小的文件库里往复这么多岁月！”

    老人像是在缕清记忆一样，皱起了窄窄长长的眉头，可是岁月里的东西就像是藏在了皱纹里一样，一旦到了时候便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楚。

    “那你最后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不看你的文件库，该来炸面饼？”

    “好像是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同事跟我说起来，那一年的金陵台争夺的如何激烈，好像挺兴奋的样子。我就想，算算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也有一点，老伴也去世了，儿女也不见了。好像找个地方度过余生也不过分，金陵镇就挺好所以来了这里！”

    “然后我就随便一次性买下了一间店铺来养老，顺便想着说不定还能补贴一点家用就开了一家店铺卖炸面饼。可是我的手艺不太好，也没几个人来，所以就价格降的越来越低。甚至后来我发现，即使我卖出的炸面饼没有收到一分钱，撑到我去世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干脆不要钱了。可是这个地方连乞丐都没几个，还是没有几个人来。”

    老人说起话来忽然有些停不下来，只是在说一些自己记得的东西，就连遥远一点的事情也无法表达的清晰。

    “那你是怎么想来这里的？只是因为你觉得来这里也未尝不可吗？”

    “一开始我自己觉得也很随性，也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后来想明白了，我真的喜欢追逐梦想的感觉，那是我一生唯一觉得自己是在真切的活着的时间。所以我想在这里，我想在这里从这里和这里的人身上看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虽然就像是正在咀嚼记忆的老僵尸一样，我还是想看一看啊！”

    而后，老人便仿佛真的像是在黎明醒来的僵尸一样，走在光芒中继续做着可能一整天都送不出去的炸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