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方家抄家灭门，想来想去，不过是只有方兰死了。更可笑的是，听到被灭门之后，无数奴仆反而闹翻起来，抢走了无数的东西。更可笑的是，官府的人来了之后果然是只把门烧了，倒是成了被家奴抄了家，想来之后镐京的乞丐的生活会好一点。”

    说着，方天似乎想起了往事一般，笑了一笑，虽然只是非常小的时候的往事。

    “到了北疆之后，有间小酒馆可以开，有无数的落雪可以看，没有无数讨好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我反倒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不错。只是你为什么还要来那一趟呢？难道仅仅是不放心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吗？”

    方天此时的话很认真，就像是敲骨吸髓一样，想要让瑜候说个究竟。

    “哪里说得清楚，只是各自不同的目的而已，即使我不去，你那母亲能不死又怎样？”说着瑜候咳嗽了两下，有血红色的血块从瑜候的胸前流了下来。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想知道又怎样，看看我身后有什么人，然后再向他们报仇？然后再将他们背后的背后揪出来，然后再去报仇？”

    瑜候的声音很讽刺，可是方天明白他的意思，一切都是无意之间的因果，谁又能谋划到所有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责任与担当？

    “一样，一样！”方天摇摇头不再说话，就像是了然了一样，可是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此时，丫头反而是向前踢了瑜候两脚，就连踢的动作都一样平静古板。她很不满，很不满于即使瑜候快要死了，还是显得如此从容，她没有看到像李婶一样的祈求，她很不满意。

    “你快点求我！让我不要杀你！”

    方天并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安抚，没有激动。就像是在欣赏河上的烟雨一样，看的远处高山，巍峨动人。

    “你是方家小姐？”瑜候没有任何动作，也许是再也动不了了，也许是不想动了，只是对于自己剩余的时间感到无聊。

    “我是侍女。”丫头的语气和任何人的对话如同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是面对这个日夜想杀的人。

    “我为何要祈求？”瑜候即使此时，声音依然高傲，就像是别人在求他一般。

    “因为李婶曾求过你不要杀她！”

    “是吗？”瑜候有些茫然，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个所谓的李婶是在怎么祈求自己。

    “所以，现在你快要死了，所以你也要祈求我！”

    可是瑜候根本没有回答，没有理会丫头的道理所在，即使听起来就是这样的。

    “皇上宣旨，骁勇团暂往校场修整，请方院长入宫觐见！”

    众位在门口等待的将领军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没有人知道现在的状况怎么处理，现在等到了结果自然稍放轻松。同时，圣旨还表示依旧承认方天的身份，这也是一种信号。

    “众将士听令，返回校场！”军令已下，便无疑问，虽然副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随众人离开。

    方天也无所谓，但是看到派来的御驾，方天脸色一白，硬着头皮爬了上去。

    瑜候此时，看着天际，和在领军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尹相的身影在生死桥一边浮现，看着有些孤独的瑜候，暗自叹了一口气。

    起于微末，为情所困，为情所扰，徒作高傲，终究烟雨行走，无可奈何。

    元光八年，第一场夏雨，卒！史书之中，如此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