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另一边(1/1)
作者:路关南
    此时此刻距离不明的李昂的面前,正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端坐在一个椅子上。

    众所周知李昂的身价即使在大唐这种国力强盛的地方,也能称得上一桩美谈,所以,当李昂让这个白袍老人坐在一个年代久远的椅子上的时候,纵使老人也算是富贵之人,面对诚心以待自己,让自己坐在这年代自己都无法辨识的椅子之上,内心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虽然坐在这个椅子上的那一瞬间,老人感受到了椅子的一番颤动,仿佛发出了哀嚎,老人出身于那座山,自然不可给那座山丢了面子,再加上老人功力深厚,在椅子发出第一声哀嚎的时候就稳住了身形,不愧是定神期的修士,马步扎的有模有样。

    老人也是暗暗心惊,这七皇子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雅士,纵使被他老爷子迁谪到了这霓虹边疆,也保留着文人对于古物的喜好,这椅子都老化成了这样,居然还是摆在了正堂之处用来待客,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对方是个心志坚定之辈,所以此番与之结交,必然是一件好事。

    打定了这个主意,老人一抱拳,介绍自己道:“七皇子不愧是号称长安第一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堂堂,也是气质出众,老夫虽身为庶民,好在比皇子虚长几年,今日得以有幸与七皇子议事,实乃老夫荣幸。”

    李昂从里面听到了老人的骄傲,出身于那座山的骄傲,但是这还不是让李昂最为上火的,毕竟大唐和那座山斗了这么多年,最让李昂上火的,是那个老人说自己是才子也就罢了,居然说自己是个长得帅的才子,这不就是骂自己是流氓么,不得不说,给路易发当徒弟,给路关南当师兄,对于皇子殿下的三观影响确实很大。

    李昂却是没有把不爽摆出来,拱手抱拳说道:“前辈说本王是第一才子,实在是愧不敢当,听闻山上无论琴棋书画,骑射刀枪的人才都是世间绝顶,生平未见,实在是引为本王此生一大憾事,前辈修为高深,本王也是羡慕的紧啊。”

    说到修为高深的时候,李昂的眼中闪过一丝没有被老人发现的戏谑,而且很不经意的瞥了那个年代久远的凳子一眼。

    老人听到七皇子这样说,将姿态放得如此低,内心也是十分满足的,随即摆了摆手,觉得这样闲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干脆切入正题,说道:“前些日子,山上以前的一个长老来了大唐给霓虹太守当客卿,本来大唐身为皇室正统,我山上之人辅佐大唐,也是心切,没想到竟招致大唐异士之不快,将我山上长老给重伤,所以,老夫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讨还个说法以宽山上之心,也请皇子谅解。”

    七皇子故作惊讶加愤怒,说道:“想不到前些日子,那个为祸东晶城的人,居然是山上之人,本王原以为山上之人皆为宽仁之人,想不到竟作出此等伤及无辜之事,实在是为我辈不齿!”

    老人苦笑了一下,景华道士是山上的没错,但是为了帮山上收敛资源,隐藏的身份也十分彻底,想不到这个七皇子居然因为那几个平民的性命如此动怒,居然不顾及自己是山上的人,不愧是雅士啊,可惜,不适合生在帝王之家,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这样的一个人生在帝王之家并且得到了山上的支持,对山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人说道:“七皇子息怒,此人虽是山上之人,但是也是从前的事情了,后来此人独立出去创建了宗派,和山上也是交好,所以此番老夫来其实也是为了平复山上那些和此人关系密切的人的心,老夫也是身不由己啊。”

    七皇子像是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惋惜即使是山上这种清静脱俗的地方也少不了这种红尘琐事,老人听了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对七皇子愈加的欣赏。

    想了很久,七皇子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倒是也好解释了,只是不知道山上想要怎么样。”

    老人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说:“容老夫插一句嘴,据说出手之人,是当年血染江南河的路易发路先生,路先生大才,我辈也是佩服的紧,只是不知七皇子是如何招揽到的路先生。”

    七皇子听到老头子动不动就要插嘴,不禁一阵恶寒,但是面上还是做出来一瞬间惊恐的样子,仿佛自己和路易发结交之事被人知道了,然后急促的呼吸了一口,然后元气波动了一下,说道:“路易发大师的名字本王早有耳闻,却不知前辈,或者说山上,怎么会将此事和路易发大师联系到一起。”

    老人感受到了元气的波动,然后喜笑溢于言表,说道:“想不到七皇子居然进入了无矩的境界,可喜可贺啊,七皇子倒也不必伪装了,路先生我辈确实佩服,虽说路先生当年做的事情和我山上的圣贤结下了仇怨,但是毕竟那个层次太高,而且圣贤从不问世,现如今的修行界谁人不对路先生心怀憧憬,此番山上也是想和路先生结交,而不是问罪的。”

    七皇子仿佛极力的想要看透老人,老人面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毕竟眼前的皇子虽然天赋异禀,性格高洁,可是过于方正。

    理所当然的,七皇子总算是“相信”了眼前的老人所说的话,然后说道:“我与老师结交实在是一巧合,也是一大幸事,当初我失意,前往东山郡散心,却无意之中遇到了隐藏山野的老师,阴差阳错的就成了老师的学生,事到如今我也不好隐瞒什么,老师待我恩重如山,要是山上对我李昂有所不满,我李昂并不惧怕,要是山上要动我的老师,我也是绝不答应的。”

    老人笑了,李昂“没有发现”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自称“本王”,变成了自称“我”,也失去了一开始忧心国民的事情,现在的李昂既然说山上要问罪,那岂不是自己当作景华重伤的事情,李昂这边错误更大了么?

    既然李昂自己无意之中把自己的态度摆的如此之低,老人自然兴奋的脸上的皱纹扭曲到了一起,整张脸成了东晶城外郊区的野菊花。

    老人说:“皇子居然承认了,那老夫就直言了,山上对于皇子和路先生都十分敬佩,所以对于皇子左迁之事,实在替皇子不值,所以,想要支持皇子,让皇子在霓虹郡得以施展拳脚,将来对于那登天之事,也好增加几分筹码。”

    七皇子的目光顿时凝聚到一起,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固,元气涌动,而老人面不改色,要是七皇子能够立刻答应跟山上的合作,而且还是这么低的态度,那才有假呢,但是话都说的这么露骨了,也没有退路了,周围的空气一松,老人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然后老人等待着那个自以为必然的结果从七皇子口中说出来。

    七皇子凝望着老人,过了一会儿说道:“来人,送客。”

    老人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何七皇子会这么说,当然,一次就成功的机会确实不大,因为七皇子不是傻子,想反,七皇子很聪明,要不是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在城府上要深很多,将七皇子的语风带到了一个偏处,潜移默化的让七皇子的态度放低,自己这次来可能一点效果没有,说白了,借助的就是七皇子对于路易发的绝对信任和关心则乱,再加上路易发早年所做的逆天之事,毕竟,路易发虽然号称第一天启,却不是圣贤。

    老人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七皇子不必相送。”

    老人走到门外,却听见七皇子一声:“前辈,与山上之人相交实为一大幸事,望前辈以后多给昂引荐几位山上之人。”

    老人眼底出现了一丝喜色,却没有表现出来,回头对七皇子说道:“定不负皇子之托。”

    当老人乘上马车离开后,路易发从后面的庭院走出来,说道:“你这样演,还是有点假了,那个人,应该看得出来。”

    李昂想了想,说到:“这件事情相必两边的高层都清楚,只是他们都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老师你对我的培养,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和那座山和解,所以此时这样做,也就是暂时赚点小便宜罢了。”

    路易发点了点头,称赞道:“你果然有了长进。”

    李昂笑了笑,走到那把椅子面前,用手按了一下,没有动用元气,那椅子就散了,确实年代久远,二十年前东晶城东二癞子他大舅的表侄子给打造的,那老人不愧是山上来的,蹲的一手好马步啊。

    此时此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草庐前,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手里拿着一封信,信里写了很多的东西,记录的是一场谈话,看完这封信,信化作了灰烬从青年指缝中飘落,青年的眼睛望穿了云海,望向了遥远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