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擦肩而过，肉体的痛苦折磨和意识的悲怆癫狂，还有师父赵传生谨慎行事的教诲，师娘因自己轻狂大意而殒命的不幸，都让易阳的心性经此磨练，成熟许多，也不再如从前般轻信他人，放纵自己。

    听到近在咫尺的阴魂问话，他镇定心神，抬手指向潭水中央，手指从阴魂面部而入，又从其脑后而出，如透烟雾，无知无觉，却装作惊疑不定的神情喊道：“水中央好像有什么古怪！”

    “嗯～”张中闻言一声冷哼，转头不满地看了一眼易阳，说道：“来时是怎么叮嘱你的？忘了？到我身边来，看好！等下沙面上会有字迹显现，若是内功心法，我会教你如何修习，莫再大惊小怪了，可记住？”

    易阳若无其事地贴着阴魂而过，来到张中身旁，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小子记住了！”，说话间眼角余光却是瞥向阴魂，只见他跟着自己，飘到了张中的面前，伸出食指的手臂诡异地拉长，一直伸到张中目光盯着的沙地上方才停下。

    “唉，对谁你都要这般试探，何苦呢！我全真北宗七真之中，就属师弟你最过聪颖，却为修这《长生诀》，甘入魔道，荼毒生灵，从此心性薄凉，阴险狡诈，造无数杀戮罪业，二代道祖丘处机真人为求止杀，孤身入蒙……”易阳发觉说此话的，不是站在张中对面，伸出右手食指在沙面上正要写字的阴魂，却是阴魂左掌手背上浮现出的一张人形面部轮廓，顿时感到疑惑不解。

    “大师兄，哦不，刘道明，刘掌门！别给你和全真道脸上贴金了！前几代掌门受谁的敕封？仰谁的鼻息？做谁的走狗？蒙元鞑子屠我汉民如猪羊，你们倒好，上杆子地去巴结！”，阴魂边写边说道……易阳听了很纳闷，说书先生讲《射雕传》，不是都说全真道人和众大侠一起抗元的吗？……“朱元璋那老儿，要不是做了皇帝，还不是叫朱重八！连个名字都没有！嘿嘿，贱民无名，你刘大掌门可就荣光的很嘞！权贵勋爵，宦官之后！童生试、乡试、县试，府试一路试，我都没试！比你聪明吧！武功比你高吧！凭什么你做掌门？！若不是你家世显赫这般跟脚，其他六真哪个比你差了？！”，阴魂写完“五心朝元，感天冥地……空明四海，收归纳聚”这段话后就停了下来，嘲弄着大师兄说道。

    “白丁一个！白丁一个！不是宦官之后！是官宦之后！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刘道明的阴魂气得不轻，面目变形的左手掌上指节曲弯不定，活像扭动的章鱼。

    另一边，张中看了地上写出的内功心法，兴奋莫名，几乎是拉着易阳坐下身来，手把手教他如何五心朝元，如何归识聚念……易阳一边被张中摆弄着手脚，一边凝神侧耳，听着两个阴魂的对话，听到“宦官之后”时也禁不住想要笑出声来，终是辛苦忍住了，仍没有掩盖好忍笑鼓起的脸颊。

    再一次让易阳紧张的事情发生了，兀自气恼的那个大师兄，手掌翻转，一动不动地盯着易阳，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