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意形七剑守心神,夺命一击害张中(1/1)
作者:沧海蜉蝣
    阴魂董长元与刘道明正说着话,就听深涧潭边传来铁冠道人张中的喊声:“老鬼,我们来了!”

    董长元沉思片刻,也不理会地上的阴晶圆球,散去阴魂之形,化作一团烟雾,在潭水中好似将散未淡的墨汁,如云翻浪卷一般,涌向水面。

    “小子,看你含胸驼背的,至于吗?!抬头挺胸!等下老鬼来了,若是看到你这幅样子,还以为我做了什么手脚,一旦比试考较你不过关,我且不说胜之不武,恐怕连今晚的心诀都学不到!”铁冠道人对着易阳叮嘱道。

    “学不到才好呢!我挖得够深了啊,阳晶到底在哪儿呢?拿到了阳晶,又该怎么对付那个叫董长元的阴魂呢?那个叫刘道明的阴魂会帮我么?”易阳暗自想着,嘴上说道:“得了吧您!看您把我这儿拍得肿的,知道的是您下得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女的呢!还抬头挺胸?我是没脸抬头了,看山,看水,别看胸!我说着您还看?穿着衣服呢好么!老不羞啊!”

    “臭小子,你......他来了,跟我来。”铁冠道人正要训斥易阳,突然打了个冷颤,便急急说道。

    易阳同时也哆嗦了一下,假意躬着身子,眼神却瞄向四周,跟在铁冠道人的身后,走向往日沙面上书写交流的地方。在铁冠道人眼中,依旧是涟漪过后,无形的老鬼在身前脚下划出要说的话,可在易阳看来,今晚的阴魂有些与往日不同:董长元的阴魂一边书写一边不断地打量自己,仿佛野兽看待将要被捕食的猎物,时而发出啧啧的贪婪声,刘道明的阴魂也是一反往常啰嗦多话的性格,左手掌上的脸部轮廓更是看也不看自己,在发出深深地一声叹息后,就沉默不语。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前,备受煎熬的对生的留恋和对未知恐惧的意念,易阳就属于后者。他知道,今晚就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可是,太多的可是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躬着的腰似乎更弯了,整个身躯几乎佝偻着快要跪下,他渴望着曾经的那一抹灵光,能够重现脑海,沉重的压抑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仿佛置身水底而抓不到一件漂浮之物,他本能地扬起头,却看到秋雨时节的星空一片幽暗,他几乎快要绝望了……

    “啊哈!小子快看!”昏暗的光线让铁冠道人为了看清书写的字,几乎趴着将脸贴在地上,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招呼着易阳,“老鬼说今晚先教心诀,再行考较,炼气化神的口诀啊!”,说着一回头,发现易阳的不妥,赶忙起身走到易阳近前,双手揽住他的肩膀说道:“傻孩子!还在为我打你的事情不开心啊?”,易阳耷拉下脑袋,摇了摇。“我知道,你很聪明,看得出我是在利用你,不然你不会整天'您大爷的'骂个没完没了,嘿嘿,我也是老了骨头贱,一天听不到你骂我,就不松快。说实话,我早把你当亲传弟子看待了,小老儿可不只是一身拳脚这点本事,风水勘舆、玄学命理、奇门遁甲也是精通的很嘞!只是天机有循,不可妄察,承得因果,累及三生,小老儿早先为你推卦得解,也是一凡夫俗子,你既已入道门,还是率性洒脱些的好,这样的本事不学也罢,有这本事卖身于帝王家,不如学好长生诀逍遥天下!”,易阳的心头微暖,轻声说道:“您大爷的!今晚这么多话!末了还不是自己想学长生诀!”,铁冠道人嗔怒道:“臭小子!就你滑头!我这番话可不是交代后事,我还想和你一起游遍天下呢!哈哈,不过'拍胸步'今日已尽授于你,以后不拍你了可好?”。铁冠道人的话让易阳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却又想不分明,只觉得心头莫名的伤感,仿佛要失去什么似的,他下意识地说道:“前辈要小心!”

    “放心吧!傻小子,你先练,我才练的,还会走火入魔不成!好了,莫让老鬼看了我们的笑话,你坐下,我为你护法,开始了!”铁冠道人说着,和易阳面对面一同坐下,将两柄长剑放在伸手可及的一旁。

    “紫府开阖,真气归一,抱定守神,念起玉枕......”铁冠道人望着易阳闭上的双眼,朗声说道。就在此时,连易阳和铁冠道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一道球状凸起在沙面下缓缓移动到了他们二人的身旁,无声无息。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铁冠道人突见易阳眉头一皱,双目忽然睁开,似熟悉,似陌生,似狂喜,似痛苦的神情,一齐堆积在一起,看得铁冠道人大吃一惊,急切问道:“臭小子!易阳!你大爷!怎么了?”

    又过片刻,只见易阳状若失神,表情呆滞,猛然间,易阳的右手迅速夺过放在铁冠道人身旁的长剑,另一只左手却牢牢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惊得铁冠道人不知所措,只好拿起另一把长剑,退后几步,大声地喊着易阳的名字。此时,铁冠道人听不到的声音却在易阳心神间疾呼:

    “不要再管肉身,你无能为力的,听见了吗?我是刘道明!”

    “不行!我做不到!这是我的身体,我不能,呃......”

    “不要再分神挣扎肉身!他没有想到你初成的神魂都这么强健,不是那么快能侵夺的,你放开肉身,消耗他的神魂之力!”

    “可是,前辈他?我要做什么?我不能!”

    “生死关头!时间无多!唯有守剑意可保你神魂不失!其余之事,听天由命吧!”

    “好!我该怎么做?!”

    “我全真北宗先代道祖,由儒入道,自创绝学四十九式意形剑,仅掌教一脉方可修习,共有七剑,一剑七式,七剑分属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意表于形,形发于意,攻之,无坚不破,守之,万物难侵。”

    “呃,就是您说过的那些口诀!?”

    “嗯?此前你就能闻听我所说之言?是了,果不其然,你天生异禀!好好好,此番缘由你早已知晓,不枉我推测之良苦!不说这些,快来不及了!那些口诀,你可曾记下?”

    “记下了,可是我,不会剑招!”

    “你听好!你只管守定心神,放开肉身,且观且悟,待我控剑,使出这四十九式意形剑,你就默照剑诀,领悟其中守剑之意,成败与否,靠你自己了!”

    易阳不再言语,收起左手的掌控意念,全力对抗董长元阴魂对自己神魂的侵夺,一边观察领悟自己拿剑的身形,一边回忆曾经默记的意形剑剑诀……

    一旁的铁冠道人,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明白易阳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只道是老鬼今晚给易阳的心诀有误,才让他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他怒目横眉,朝着深涧幽潭大声喝道:“老鬼!你敢骗我!”,说着,又来到书写划字的地方,盯着毫无动静的沙面,气愤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闻听得身后风动剑至,铁冠道人脱鞘扬剑,脚下展开五行密宗步法,瞬息间便躲开了来剑,正要挥剑反刺,发觉竟是易阳持剑攻袭,不怒反喜,畅快说道:“好小子!没有呆傻就好,让我消磨到你力尽,再想办法救你!”,说完,不退反进,挺剑刺向易阳面门,手下却是只有三分功力,生怕真伤到了他。令张中意料不到的是,易阳不闪不避、不格不当,剑尖贴着自己的剑身对向而来,仿若抵死缠绵、爱意浓深,却在两剑相交时,向旁轻磕铁冠道人的剑身,在两剑互抵双方身前之际,铁冠道人的剑已偏斜寸许,而易阳的剑却快至面门。“北宗秘剑,意形剑!你到底是何人?”张中瞬间游步移身,避开了这一剑,不敢置信地大喊道,若不是对方轻磕那一下毫无内力,似有切磋的意思,铁冠道人真要被那一剑逼得狼狈不堪。却见易阳如同白日夜游,不理不睬,挥剑再次而来……铁冠道人疑窦丛生,为耗易阳体力,只好不断接招喂招,两人斗剑五十余个回合,仍旧未分胜负。

    心神间,只听董长元一声怒吼:“老匹夫!故技重施?休想!”

    易阳只觉得神魂一松,身体却更加受到摆布,回想一套意形剑法施展下来,如历人生百态,奥义深远,难以理解,就听刘道明急迫地说道:“剑意,即意剑,固守其间,其义自现!”,声到言止,易阳猛然间顿悟,如醍醐灌顶一般,神魂凝聚,再无罅隙。

    “该死!你们都该死!”董长元盛怒至极地喊道,直催魂力,重又将刘道明的阴魂逼迫到了易阳的左手掌,右手提剑,直刺张中。铁冠道人本以为易阳体力在这许多回合下来,也该告磬,却发现易阳神情未变,提剑行步,迥异前人,直来之剑,犹带蜂鸣,张中冷哼一声,不再留手,举剑相格,两剑一错,卡擦一声,张中只觉得虎口发麻,暗叫不好!再要行步挪转,却是迟了,易阳的剑,透胸口而过,又猛然拔出,带出一道红霞,握着半截残剑的铁冠道人,惊恐地望着面前的易阳,只说了句“不可能!”,就扑倒在地。

    眼看着铁冠道人被自己刺中倒地,易阳直觉得苦涩难鸣,说不出的懊悔痛恨,还未等他宣泄情绪,就见自己快步走到一处,伸手一挖,取出一块黑色圆石,看也不看,投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