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棠看她身陷了过去的情境，眼神中饱含恐惧与憎恨，他摇动她的双肩，想令她恢复神智。

    “嘿，婉婉！穆婉婉！你看着我！你看看你眼前是谁！”

    穆婉婉的眼神中终于被迫看到了他的轮廓，他接着说：“你眼前的是我，是萧敬棠，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事情是三年前不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穆婉婉听到了他的声音，渐渐地反应过来他那句话：已经过去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终于慢慢地放缓过来，她眼神聚焦到了他的脸上，她喘了一口气，额上生出细汗，声音：“敬棠哥……对不起……我……”

    萧敬棠看她回过神来，说道：“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你只是喝多了。”

    穆婉婉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她对自己的失控感到害怕，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萧敬棠大声的说着话，她会不会再次陷入过去的崩溃当中。

    跟穆婉婉相识以来，她与热情大方的年轻女孩并无二致，萧敬棠只知道她刻意地回避过去，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执拗地将自己分割，一面以他熟知的形态与他人正常交往，一面却固守着过往的伤痛，任由自己被伤痛胁迫。

    他发现她刚才的不对劲，此刻不能再轻易地刺激穆婉婉：“好些了吗？”

    穆婉婉点点头，脑海中的影像逐渐退去。

    他尽量轻缓地说：“听着，你虽然回到国内，不代表回到过去，这几年的时光，你已经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你身边有关心你担心你的家人朋友。你现在的状态很好，好到足以自我保护。一切已经过去了，好吗？”

    穆婉婉听着他的话，自己竭力地平静下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终于能顺畅地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这两年过得很平静，我以为我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现实。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瞬间，我好像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失控，真的抱歉。”

    “没有什么事情。你不要自责，你只是有一点被吓到了，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穆婉婉对于自己两日来的连续失控感到害怕。

    “当然，你看看，你喝了不少的啤酒，说来都怪我，没有拦着你，让你喝太急，有些醉了。”

    婉婉愿意相信他此刻说的话，她愿意相信自己只是喝多了。她点点头。

    他忽然想给她一个拥抱，而他也这么做了。他轻轻环抱住她，想带给她一丝温暖。穆婉婉定定地站着，任由他抱着，冰凉的身体有了些许暖意。

    等到婉婉簌簌发抖的身体渐渐不再僵硬，他放开她。

    穆婉婉身心俱疲，她觉得她又回到来那段以泪洗面，疯狂麻痹自己的时刻。她觉得自己像飘在风雨中的小舟，看不到雨过天晴的希望，看不到彼岸的踪影。

    她能做的，只是咽下那苦涩冰凉的液体，感受着它们令她头脑昏胀，自己可以不再受回忆的控制。

    萧敬棠陪着婉婉，心中对婉婉多了几分了解。在她的热情与明朗中，包裹着她玲珑剔透的心，他以为她不知世故，脆弱，却不知道她怀着这样的心思构筑自己的内心。也诧异地发现他这段时间以来认识的穆婉婉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她，只是她从过去中挣扎出来，用来面对现实的一部分。这样的努力让他心生不忍。曾几何时，当他还是一个少年时，也经历了对人世颠覆性理解的过程，那个过程充满苦痛，也铸就了他坚毅的个性。也让他从此失去了少年的天真，早早踏上了人世的征程。

    他理解她此刻的纠结，也不再将她当成为爱痴狂的年少天真的女孩，他希望她的痛到此为止。

    萧敬棠将已经醉眼朦胧的穆婉婉送回酒店。醉了酒的穆婉婉时而像小猫一样挂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肩，嘟着嘴撒娇说：“我还要喝，敬棠哥再陪我喝一会儿嘛！我就再喝一口！一口好不好！”

    时而发着长长地哀嚎，倚在他身上，双手无力地捶打着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往来的人群投来的异样眼光，萧敬棠额下多出三根黑线。他揽着她的腰，任由她胡闹。

    回到房间的穆婉婉直接趴到大床之上，双脚还悬在床外。

    萧敬棠取来热水浸润的毛巾，扶她坐起来为她擦拭了脸颊和双手。婉婉失去重心，靠进萧敬棠的怀里，小脸轻轻蹭着他的腰腹。喃喃地说着醉话。

    萧敬棠身上一僵，连忙把她放平，让她躺到，为她盖好被子。

    临走前他在便签上留了言：醒了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