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她依然不信，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那天晚上，只有对我才那么详细地谈了项目计划。别的人都是打了招呼而已吧？”

    她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没错。谢总那天确实是说去认识一些跟项目相关的企业，看看能不能寻找到合适的对象。”只是跟大家都是寒暄，只有对萧敬棠例外。

    他肯定地回顾当时的情形：“他不是寻找，他一开始就冲着我去的。他领着你出现在我面前，在我看到你，没有对他排斥以后，他立刻跟我谈起项目，紧接着介绍你是项目组成员。然后将我引到空闲处用精练的话术概括了项目的内容，整个过程非常流畅，明显是有备而来。”

    穆婉婉听得阵阵冷汗，谢总，会是心机这么重的人吗？

    “可你为什么就愿意让他说下去？”

    他说道：“他都把你领到我面前了，我也得知道他唱的是哪出。”

    穆婉婉脸有些冷下来：“我觉得也许你想太多了。毕竟我就是个新来的，不差遣我还差遣谁？”

    他推着她去思考：“你自己想想，你一个试用期都没过的非正式员工，跟云海接洽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你去，你有经验吗？你懂项目吗？你对公司有忠诚度吗？云海跟你对接的可是部门经理，首先级别上就不匹配，即便是你们分公司总裁来，都不为过。而他全程并没有引荐你们集团的高层，这明显是要私下将项目捏在手里。如果他真实如此重视这个项目，必然会安排更加稳妥有经验的项目经理来跟云海洽谈。如果带你去宴会是想让你的美貌吸引我，那么之后的会谈则应该推出更加专业的技术团队以显郑重。他安排你这样的实习生参加了每次的接洽，让你出差，以及回国以后更加专业的谈判。让你出现在每一个可能接触到我的场合，通过你对我产生影响，传达他需要传达的信息。他仗的就是知道我们的关系。”

    穆婉婉其实一直觉得谢总对她很好，什么都让她参加，心怀感激，可是让萧敬棠这么说来，反倒是他心怀鬼胎。

    婉婉联想起同事间也说起过为什么让没有经验的她来跟云海洽谈，看来，连大家也觉得这是不妥的。

    谢总带她去酒会，谢总高兴地带她去拜会萧敬棠，谢总一说完项目多加一句她也是项目组成员，谢总说临时遇到好朋友，让她自己回去……当时觉得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什么被萧敬棠这么一说，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呢？

    她苍白地解释着：“他让我去加入项目组时人手不够，让我去酒会时因为我们这个项目组我是唯一的女孩，让我去出差是因为当时大家都手上几个项目，只有我是只跟一个项目的。这些也许都是巧合啊。”

    “哪来这么多巧合？”

    是啊，她的硬伤其实就是：新人！业务不熟！光这两条，她出现在以上哪一个场合也许是合理的，可是全部都给了她机会，谢总提携新人也过于积极了。况且她还是个实习期的员工，没有跟公司，如果后续走人，这么大个项目又要重新调人过来接手，他不需要冒这个风险。

    “所以你当时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那你就这样看着是为什么？你既然都猜到来龙去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穆婉婉既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便立刻对他的隐瞒感到不适。

    萧敬棠看她不高兴，搂着她的肩膀：“他敢利用你，我自然要了解清楚他的目的。否则我为什么放下手里工作去陪你们去看这个项目？就是担心你。”

    穆婉婉想起他在飞机上就已经说过他是去看着她的，默默地不吭声。这些事情一件件回想过去，确实处处不对劲，而她非常恼怒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更加不愿意被萧敬棠瞒着。仿佛自己是他们那个角力的牺牲品。

    “项目没什么不好，只要于公司有益的事情，我都会愿意考虑。不管他通过什么方式来接触我，我都可以认为这是他为他的工作付出的努力。他打探到我和你走得近，觉得握住了你，从你这入手，估计就有戏了。但牵涉到你，我必须慎重一些，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可我依然不喜欢你把我蒙在鼓里。”婉婉声音中充斥了不满。

    “这是你第一份工作，你如此看重，视为新生活的开端。我不想让你一开始就失去了信心。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个局，你还会愿意去投入工作中吗？所以如果只要他们别过火，这个项目可以走正常的路径，一步步审核，我们评估可以做的情况下，云海不会拒绝上门的好事，这样你也可以做出成绩，让你可以怀抱希望面对将来。”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希望你能了解自己所处的局势，希望你能在遇到的问题面前可以更直观地分析。”

    他说的都没错，但是穆婉婉脑子有些烦躁：“我不想说这个了，我想先回家了。”

    “婉婉！”萧敬棠看她很受挫，拉住她：“不要钻牛角尖好吗？我一直提醒你保持客观，不让你和同事走得太近，就是担心你知道的时候会接受不了。”

    “是，我是接受不了，如果这是事实，而我就这么被别人利用了，现在又被人陷害……可是我更接受不了，你明知道而不告诉我。”穆婉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得这么糟糕。

    “如果我早告诉你，你要怎么办？辞职？还是忍受？这对你来说更难。”

    “是会更难，我会气番会恼怒，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但是这个让我一身冷汗的故事里，我更难受的是你的隐瞒。你是处处为我着想，但关于我的事情我也有知情权不是吗？”穆婉婉混乱不安。

    “婉婉，你冷静一点。我这么做也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想办法把对你伤害减到最低。我不希望你好不容易踏出你包裹严实的壳，就又缩回去。”

    “敬棠哥，我和你交朋友，不是为了逃避现实，不是因为害怕受伤害，也不是想要你的庇护。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安心，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不能自立的孩子来保护，更不要对我有隐瞒。你不必对我无话不说，可是起码关于我的部分，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人和人交往的基础不就是信任和坦诚吗？不要用你在工作里的招数来对待我好吗？我是没接触过这些复杂的算计，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可以教我，而不是隐瞒我。我想回去了。”

    “婉婉。”萧敬棠出言阻止。

    “你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穆婉婉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黯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敬棠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