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狭路相逢,暗斗明争(1/1)
作者:梁馨心
    这些女子随后莺燕群起、蜂拥而至地围向困窘无措的河湾,对此红尘之中的人间异品,个个口中风浪yin吟:“公子可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呀。”“公子真是绝世仅有的奇人异士呀。”“公子虽是好男儿,却不是大丈夫。”“公子对人心向往的男欢女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一时之间,羞词媚语,如浪打浪,窈窕佳人,寸步相逼,仓惶而起的河湾困苦而退又躲闪不及,真是狼狈至极,一群女子将瓮中难逃、插翅难飞之人,层层不透地围在中间,这个抚肩搭背,那个低语喃喃,似乎一方碧玉,倘若不被红颜沾染,就实在让人心有不甘。

    这种非常热情使得河湾东迭西撞而不得自救,无力招架之时,她唯有面红耳赤地连声乞求:“各位,各位姐姐,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呀……。”那副饱羞之态,竟然让人欢乐开怀,女子们更是放肆逗弄且娇笑连声:“哟,有什么害羞的,人之常情吗。”“可要记牢呀,否则大家要给你验身了。”“姐妹们个个都能让你以身相拭,我们都不客气,你还矜持什么呀?”……红袖翠带当中的河湾如临大难,连忙高声求救:“各位,姐姐,姑娘,天呀,元泽,你想见死不救吗?你还有心情袖手旁观呀……?”语无伦次的河湾,此刻意焚心焦,却是落荒难逃。

    稳坐一旁的王元泽,看着河湾已经退无可退,这才是可而止地从中解围。他缓缓起身,大方上前地开口阻拦:“各位天仙美女,这位陈兄弟一定受益非浅,茅塞顿开,就请各位网开一面,容他一回吧,如果他还无回改之心,各位再不防为他验明真身。”踉踉跄跄的河湾连吁带喘地扑向王元泽,却听他蕴含深意而问:“是不是呀,你可否知错能改?”困窘至极的河湾唯有结结巴巴地点头称是,她在心中暗自叫苦,不想被元泽引入火海,却唯有凭他脱离深渊。正中下怀的王元泽对此施计弄巧,竟然微微含笑:“既然饱观秀色,且有丰富收获,那我们也该思蜀而归了吧?”连连点头的河湾紧抓王元泽,毫不放松,两人一起奔下楼梯之时,簇拥在后的一群女子还在乐趣如潮地叮咛,笑颜娇声地嘱咐。

    心慌意乱的河湾此刻匆匆在前,只想立即逃离这个恼人淤潭,她正在手抚狂心地向外急奔,却突然和一个门前屹立之人撞了个满怀,河湾蒙头蒙脑地顾目相望,不由再次惊魂激荡,只见近在眼前的司马康竟然目放寒光,正如虎豹欲狂。目瞪口呆的河湾惶惶后退之时,却猛然被他狠狠抓住,恍惚之间,另一只手又被疾步上前的王元泽紧拽不舍,身不由己的河湾已经不知所措,她的迷惑目光频频闪烁而无处可落,只觉得自己正处于高深莫测的无底漩涡!一个已婚夫君,一个旧爱之人,正在两不相让地凌厉对望,恩怨情仇全都映入彼此眼中,可谓叠叠重重!周围数十身影,都是鸦雀无声,此时气氛过于凝重,听就似显沉着的王元泽首先表示礼敬:“司马将军,我的下属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良久之后,就听司马康别有用心地漠然而问:“王大人不在府衙办公,却将大把时光,逗留于花街柳巷,是否应该叫做为官不良呢?”听此质问,从容应对的王元泽却是坦然一笑:“司马将军有所不知,本官公干在身,来这风月之地,是为了抓捕破坏新法的罪责难逃之人。”说完此言而回身下令:“来人,带上人犯,请司马将军过目。”听到高声命令,便有四名随从,押来一个挣扎不休的捕获之人。

    在此青楼妓馆狭路相逢,两个明争暗斗之人,一个来者不善,一个心照不宣。河湾在两个铁骨儿郎的手中,似乎被人绑定,真是无所适从,她自始至终,越来越蒙,正在一塌糊涂地东盼西顾,又听司马康铮铮有词:“王大人不在其位,何劳亲自抓捕犯人?”王元泽却堂而皇之地高声应答:“为非作歹的罪恶之徒,当然是人人可捕,而且为民除害,也正是为官之人的本职所在。”司马康随后指桑骂槐地切齿责问:“倒要请教王大人,横刀夺爱,算不算为非作歹?暗箭伤人,算不算罪恶之徒?”听到此言,暗知暗忍的王元泽不禁以理相劝:“司马将军一定懂得什么叫做物以类聚?倘若顽石美玉共处一端,必然难过世俗之关,一旦玉石俱碎,只会落得千秋之悔。还请司马将军以后果为警戒,以现实为教训,好自为之,保重才是。在下还要回去审案,今日还请行个方便。”这一问一答,使得围观之众,不明深意而惑然生疑,大堂之中的各行其事之人,一时窃窃私语。

    不愿久留的王元泽只怕私怨外传而流言漫天,他刚要拉扯河湾,若有所觉的司马康竟然先下手为强,他毫不顾惜地猛然用力,书生气质的王元泽顿时抖手松开而难以自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河湾滚落于地,他一阵心急,刚要驱步去扶,却突然看见一道寒光剑影,如同闪电袭人一般地晃晃刺来,就听王元泽一声惊呼:“司马将军,手下留情。”一片惊叫之中,司马康的手中利剑,直指河湾胸前,她的攸关性命,顿时悬于半寸之遥,一念之间。迷思迟钝的河湾仰卧在地,必死无疑似的看向司马康,唯有清泪两行而茫茫无望。她感到生命的结束,似乎就是如此迅速,还有那千丝万缕的纠错痛苦,也将一同化做云雾。

    惊心惶恐的王元泽见此阵式,最怕这个以武见长的杀场将士,不顾一切地丧失理智,他声音颤抖而几近哀求:“司马将军,把剑放下,所有的事情全都与她无关,万望放下旧怨、不记前嫌。”看到王元泽如此惊诧忐忑,司马康却是面不改色:“王大人,你我之间,哪有旧怨?又何来前嫌呢?我只是心中好奇,一个小小士卒,怎会让你这般牵肠挂肚?”处于睽睽众目,王元泽进退维谷,面对故意挑衅,他直言冷问:“你想怎样?”司马康的所出之言,却是不紧不慢:“你知道,我手中拿的可是御赐宝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你说她是否有幸,做此剑下之鬼呢?”此时狭路相逢而波澜暗惊,唯有彼此心知肚明,满怀忐忑的元泽暗自调整而显得表面镇定:“你到底想要怎样?”岂知全无顾忌的司马康竟然目光阴森地为难于人:“我要亲自给这个士卒宽衣解带,我要她袒胸露背,现在就当众给我负荆请罪。”在场之众,全都耳闻目睹,但是此中缘故,却让人难以冥思。

    苦境之中的王元泽那旋卷而起的心头暗浪,已是飞滚万丈,却唯有颤齿相商:“司马康,你苦苦相逼,竟然如此不留余地,其实在我这个书生面前,人仰马翻又有何难?想必最难的是如何能将你心中的怨恨驱散,不如这样,我愿袒胸露背,向你负荆请罪。还望高抬贵手,切莫纠缠不休。”听到情敌低头,司马康不但怒增心头,竟然显得难以接受:“她为了你,士可杀,不可辱,你为了她,士可辱,不可杀。你们把我置于局外,好像无论如何,我这个多余之人全都难逃溃败!那好,既然你这么愿意代她受罪,我又何乐不为呢?”随后转向老鸨,轻薄一笑:“选几个漂亮姑娘过来,给王大人宽衣解带。”老鸨虽知形势不对,却也不敢得罪,连忙选了几名艳丽女子,送到王元泽跟前,便媚笑成堆地躬身而退。

    束手无策的王元泽处于被动而僵立不动,他任由几位姑娘解开褪去衣衫,始终沉默无言。剑指胸口的河湾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可谓悲痛欲绝,旧爱蓄意威胁,亲夫却无从拒绝,一颗懊愤之心倾刻痛得四分五裂。冲动之下,河湾突然猛力向前,袭向锋利的剑尖。眼看命悬一线,就见大惊失色的司马康迅速撤回宝剑,幸好只是刺破了衣衫,他随后暴怒如狂地抓住河湾,激愤痛喊:“你干什么?真想把你的性命,拱手相送?好,来人……。”见此情景,魂飞魄散的王元泽一把推开围绕在侧的几个女子,上前惊声疾呼:“司马康,你想干什么?”惊魂未定的司马康镇静良久,竟然把手伸向河湾的胸口,然后轻轻一拽,只见一条白巾丝帕,飞扬飘起,司马康挥臂抓在手中,竟然成了罪证,他看着目光空洞的河湾,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冷冷而言:“王大人正在办案,可你的随从却似乎乘机淫luan,如此放纵的败类之徒,不能不管。”这个难料之举,又让王元泽措手不及,他连忙拱手出语:“我甘心担此莫须有之罪,司马将军想必也不愿看到玉石俱碎吧?”以此为由的司马康却是不容回旋且立刻出言:“如此公私不分的一心二用之人,实在让人憎恨,来人,就地重打。”随着司马康的一声令下,被他猛力甩开的河湾,便由两个魁梧大汉夹在中间,又按倒在地。

    还未还魂的河湾此时双目游移不定,唇齿颤栗不灵,还没等抗拒挣扎,便担起了无罪之罚。只见那沉重冰凉的阴森木杖,狠起狠落地打在河湾身上,绣楼上下的睽睽众目,齐齐注视又全都不忍目睹。唯有受苦受难的河湾,哭天抢地地呼叫求饶,难承其痛却在劫难逃,没过多时,那撕心裂肺的呻吟呼救,已是凄凄沙哑,断断续续,她随身穿戴的那件锦衣裘袍也已渗出洇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