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到长白山的一幕幕，她对震山从崇拜、爱慕直到依恋，不知道是不是该恨，恨也无从恨，伤心痛欲绝。

    震山的呼吸渐渐沉稳，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金雪儿坐在他身边，轻抚他脸庞，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不拘言笑，不怒自威，外冷内热，侠肝义胆，很酷的一个人，在她心中几近完美。刚刚的相救她不后悔，这段情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还剩下一半的‘千年夫妻参’，救了姐夫后，也许青灯古佛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把人参从中间用碎瓷斩断，分别放于自己和震山的怀中，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心也跟着碎裂成两半。

    慢慢起身，走到琴前，这把‘绿绮’代表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与刘大哥的琴笛合奏已成往事，也许再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红尘多可笑，此生多寂寥。爱恨与情仇，难解此中结。落花飘落去，从此相见难。

    送君终别离，无言相对间，唯有泪两行，难解心中悲。旧梦无处寻，望断天涯路。

    盼啊盼，盼啊盼，盼来生与君再相会，愿化彩蝴双双舞，天涯海角，与君共缠绵。

    金雪儿轻拨琴弦，轻声低唱，悲从中来，泪水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琴弦‘嘭’然断裂，琴弦割伤了她的手指，血一滴一滴地滴到琴上，疼痛也无法代替此时心痛，只余琴音在石室内回荡，渐渐转为平静。石室寂静得可怕。

    金雪儿停止哭泣，看着朐口略微起伏的震山，走回到他身边，跪了下来，轻轻推了推，道：“刘大哥，你快快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再恨你了。”又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想要恨你，只怪那命运如此不公，完颜阿骨打和金真儿，完颜宗弼和赵圆珠，还有我们，老天为何不善待有情人。”

    她躺到震山身边，看着震山的侧脸，道：“就这样睡去也很好，不再管那红尘俗事。”她感觉视野模糊，一阵天旋地转，又累又困又冷，蜷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震山拨开浓重的雾气试图找到出口，这是哪？自己是不是死了，为何死了还能听到金雪儿哀怨的琴声，得找到她，保护她。

    心脏处一阵抽痛，疼得他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坐了起来，石室凌乱，玉蒲团碎裂，没有打斗的痕迹，一低头便看到金雪儿躺在自己身边，额头青紫一片，血液已经干涸，半边脸上都是血，看得触目惊心。胸口微微起伏，似乎睡着了，睡梦中泪水仍不断地流出。震山执起她的手，舔舐不断流血的手指，心疼地，道：“傻姑娘。”

    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明明已经刺中心脏，怎么会没死，他用手摸了摸，胸口处青龙匕已然不在，他低下头，看到青龙匕像一条怒龙蜿蜒其上，了然了，这又是青龙匕救了自己，它已经与自己溶为一体。

    他一摸怀中，把‘千年夫妻参’拿了出来，只有半个身子，是从中间斩断的。嘴中有甘凉清甜的味道，震山明白了，雪儿用这参救了自己，既然这次没死成，就是上天给了他机会。震山把金雪儿轻轻抱起，放到书房的软榻上，给她清理了头上和手指的伤口，敷了药，用布包扎好，找了件厚棉裙给她换上，道：“雪儿，不管是爱，是恨，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胸口还是一阵一阵抽痛，他凝神打坐，真气在体内行了二周，没有任何阻碍，稍稍缓解了疼痛。身体这次与以往不同，内力又精进了不少，内力所及之处指尖划过有如刀锋。

    他跳入温泉中，洗去了身上的血迹，顺手把阀门用力拧动，注水口不再注入水流，地下好像有一股吸力，水位不断地下降，约么半个时辰，终于露出温泉底部，底部有无数个小孔，显然是温泉水注入多少，便流出多少，保持着温泉水位的平衡。

    石壁出现了一道石门，随着温泉水的消失，它‘啪’的一声，向内倒去，出现了一个黑森森的黑洞。震山向洞内走去，不一定会儿，他又折返回来，跃出温泉坑，震山擦干身体，穿好衣衫，完颜阿骨打的那件皮质战衣继续穿在身上，装有珍珠的包袱系在腰上，把金雪儿背到身后。

    这番折腾金雪儿仍然没有醒来，这些日子经历的这么多事情，把她累坏了，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就让她好好睡吧！震山没有叫醒她，背着她直奔黑洞而去。显然石门非常严密，温泉水没有影响到洞中，洞内干燥，而且修有台阶，拾级而上，震山能够夜视，并不怕黑暗。

    金雪儿在颠簸中醒来，感觉是震山背着她，她微微一笑，道：“刘大哥，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又沉沉地睡去。

    “那就永远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