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人结拜(1/1)
作者:爱吃饭饭
    没多久,又有一人上到楼上来了,这次却是一位容貌俊雅的青年公子,那青年公子刚上来之时,便是满脸不快,只是一抬头却站住,在原地立了少许,便往叶凡这桌走了过来。

    那青年对叶凡说道:“不知叶兄也在这,可否同坐?”

    叶凡抬头看去,确是那段誉便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段兄,请坐,不知怎么就段兄一人啊?”

    “这确是说来话长了。”段誉想着叶公子也是一身儒士打扮,又娶了那神仙姐姐,想来应是一个正人君子,向那跑堂的点了几个菜之后便将他逃出来之后的事告与叶凡知道了。

    叶凡笑道:“那包不同确是一个妙人。”

    却不知是叶凡的笑声,还是叶凡和段誉两人都长相非凡的原因,那乔峰却是回头看了看他们这一桌,段誉见那乔峰英气勃勃确也不是凡人,有意结交一下,便招呼跑堂过来,指着那大汉的背心说道:“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们这桌。”这是将叶凡这份也一块儿算进去了。

    乔峰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段誉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却不得其便。

    又喝了三杯酒,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那大汉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

    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未免迫促了些。”那老者道:“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那大汉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段誉和叶凡都是内力充沛,耳目聪明之辈,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而两人此时心思也都在乔峰那边,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乔峰有意无意的又向叶凡他们一瞥,见段誉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叶凡有所准备确也没事,不过那段誉却是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不如两位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段誉望向叶凡,见叶凡没意见便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乔峰席上坐下,请问姓名。那大汉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段誉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叶凡见段誉喝了,道那乔峰最喜有好酒量之人便也满饮了以杯。

    乔峰微笑道:“两位兄台倒也爽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三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那酒保和段誉听到“十斤高粱”五字,都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那大汉指着段誉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三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

    段誉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敏,自称酒量不及,但昨晚在听香水榭中饱受冷漠,又想:“这大汉看来多半是慕容公子的一伙,不是什么邓大爷、公冶二爷,便是风四爷了。他已和人家约了在惠山比武拚斗,对头不是丐帮,便是什么西夏‘一品堂’。哼,慕容公子又怎么了?我偏不受他手下人的轻贱,最多也不过是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胸膛一挺,大声道:“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着端起一碗酒来,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他喝这碗酒乃是负气,却也是段誉本是皇宫贵族何时受过如此羞辱,而自己钟爱的神仙姐姐也已为人妇,那爱自己甚深的婉妹却又是自己的亲妹妹,此时确也是愁上心头,别说不过是一大碗烈酒,就是鸩酒毒药,也毫不迟疑的喝了下去。叶凡见段誉喝完了,便也仰脖子喝干叫了声:“爽快!”

    乔峰见他们竟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乔峰跟着便又斟了三大碗。

    段誉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乔峰忽然叶凡便也喝了一碗,再斟三碗。

    段誉未喝第三碗酒时,已感烦恶欲呕,待得又是半斤烈酒灌入腹中,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他紧紧闭口,不让腹中酒水呕将出来。突然间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冲将上来,只觉此刻体内的翻搅激荡,便和当日真气无法收纳之时的情景极为相似,当即依着伯父所授的法门,将那股真气纳向大锥穴。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内力可在穴道中安居。他却也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穴而肩贞穴,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他这时所运的真气线路,便是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劲无形的剑气,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

    初时段誉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他左手垂向地下,那大汉并没留心,只见段誉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而另一个俊秀少年确是连干三大碗都无半分醉意,便笑道:“两位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三大碗。

    乔峰见叶凡和段誉都是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叶凡和段誉分别斟了两碗。叶凡和段誉都是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此时三人确是赌起酒了,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三人桌旁观看。

    乔峰喊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三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三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

    叶凡见已经差不多了,也不等段誉开口便道:“仁兄,咱三个都已喝了四十碗吧?”

    乔峰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叶凡笑道:“今日我们三人却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杯中,正要付钱,却被段誉拦住了。

    “叶兄这是你的不对了,小生刚才已经说了我付,那这顿确得让我来付的,不能劳你破费。”说完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段誉被鸠摩智从大理擒来,身边没携带财物,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乔峰见了大笑,抢在叶凡之前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叶凡和段誉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三人下得楼来,那大汉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叶凡提一口气,和乔峰并肩而行。此时段誉也跟了上来,他虽不会武功,但内力弃沛之极,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乔峰向叶凡他们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即发足疾行。

    叶凡却是用出了“一苇渡江”开始踏草而行了,叶凡与乔峰二人越行越快,后面的段誉确是不得不用“凌波微步”才坎坎跟上。

    乔峰迈着大步,越走越快,但不管他快还是慢,叶凡一直都在他边上,而只要他稍缓得几口气,后面那段誉便即追了上来。乔峰斜眼相睨,见叶凡和段誉都是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那叶姓公子却一直在他身侧,另一个青年公子虽被他抛在后面,但不久又即追上。这么试了几次,乔峰已知这两人的内力之强,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慕容公子和叶公子,乔峰今日可服你们啦。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却不知这叶公子师承何门啊?”

    此时段誉已经几步冲过了他身边,当即转身回来,听他叫自己为“慕容公子”,忙道:“小弟姓段名誉,兄台认错人了。”

    乔峰神色诧异,说道:“什么?你……你不是慕容复慕容公子?”

    段誉微笑道:“小弟来到江南,每日里多闻慕容公子的大名,实是仰慕得紧,只是至今无缘得见。”心下寻思:“这汉子将我误认为慕容复,那么他自不是慕容复一伙了。”想到这里,对他更增几分好感,问道:“兄台自道姓名,可是姓乔名峰么?”

    乔峰惊诧之色尚未尽去,说道:“正是,在下乔峰。”段誉道:“小弟是大理人氏,初来江南,便结识乔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乔峰沉吟道:“嗯,你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难怪,难怪。段兄,你到江南来有何贵干?”

    段誉道:“说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擒而至。”当下将如何被鸠摩智所擒,如何遇到慕容复的两名丫环和叶凡等事,极简略的说了。虽是长话短说,却也并无隐瞒,对自己种种倒霉的丑事,也不文饰遮掩。

    乔峰听后,又惊又喜,说道:“段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还有叶兄你我三人一见如故,我们结为金兰兄弟如何?”见叶凡也在,却也不好只说和段誉结拜。

    叶凡和段誉同时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三人叙了年岁,乔峰比叶凡大了五岁,自然是兄长了,段誉比叶凡却还小六岁,自然成了小弟。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