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张大海拿着一把笛子，向院外走去

    张大海好多年天来，等待着爷爷给他把导演苏平治叔打上一顿，还以为爷爷要真的找人家麻烦，爷爷只是哄小孩子时他的一种说法罢了。时间慢慢地水流一般地向前流动着，这样一点小事，也就惭惭的不了了之过去了。

    村舞台演译着各式各样的人生故事。

    有一年农村要搞一场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就是说按照当时的说法，要把农村露掉的地、富、反、坏右各类坏人全部揪出来，这一场运动，检验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这是怎么一种运动？开始的时候，大人小孩子人人都感到好奇。张大海村子南边，有一条长长的街道，别的地方揪出了坏人，都要从这条小街上高呼口号地游过。

    有一天早饭后，街上逢集，从附近来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东街有一位本村的苏老师，在离村不远的一所小学当老师，那学校的老师把苏老师揪出来了，苏老师戴了一个长长尖尖的高帽子，后边跟了很多学校的青年老师，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眼睛眯眯的老师，不断地在队伍前面领喊：“打倒反革命分了苏正道！”这个人一领喊，后面就有本校的老师们呼应着喊起来。

    村子里的小孩子跟着队伍跑，张大海也跟着很多小孩子一起跑，小孩子还真的以为那苏老师就是坏人，实际上也不懂得什么是坏人，却是看热闹。

    街两边的大人们也在一眼一眼地看着这场游坏人的人，有的人会小声说：“这不是苏老师吗？怎么就成了坏人？”

    苏老师的家就在街东边。苏老师的爱人，听到孩子的爸爸被游，被人戴上高帽子，还有他们家的大女儿、小女儿，苏老师的一个弟弟，亲人之间是通感情的，这在当时感到多么难过的耻辱之事，一时有暗无天日之感。

    张大海也跟在那些小孩子中间，跑着看戴着高貌子，头低得很低的苏老师正在街上走着，向东街走去。

    苏老师的爱人，以为看的人是在看他们家的笑话。

    苏老师的爱人，当时同着张大海母亲的面，放出还没有显示出来的话：“你家大海看我们家笑话，只怕以后你们家被我们家还要惨！”

    张大海的母亲，也跟张大海学说过苏老师爱人说过的话，张大海并不知道他当时还没有想到，看人家有不好事情时的笑话。

    有一个冬天的下午，村小学全村人开大会，主持开会的人是村中的王支书。

    开会的地方，是利用村小学的一个大操场，村中有四个生产小队，按一二三四小队各坐在坐在操场一个长长的竖排。

    王支书是一个大高子的人，脸也很长，两颊略显淡白色，两眼如黑宝珠，深邃含有多谋。

    王支书站在操场全村人的前边，讲了一个群众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清理阶级运动，要在本村进行一场清清阶级敌人的运动。希望全村贫下中农同志一定要擦亮眼睛，把本村暗藏的阶级敌人统统一个不留的揪出来。

    王支书跟大人们讲完话后，留下了本村十五六个孩子，都是十二三岁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

    张大海也被留在其中。

    操场南边下去，就是那条日已继夜犹如大江东去的丹江河，丹江河面并没有多少滚滚的怒涛，人间的烟云却滚滚升腾起来。

    学校操场有个校大门，大门外就是村北的层层叠叠的群山，虽说是冬天了，可是那枯了的野草又在暗暗地滋出新的绿芽儿，预示着春天总是在轮回着，很快就来到了！

    王支书就站在离学校大门很近的地方，对张大海等村中孩子们讲：“在坐的，就有阶级故人的家庭的子女，希望你们一定要站在广大贫下中农一边，积极的揭发父母的问题，才有个人的出路。”

    王支书实际上是一个小小的轻轻地暗示，不知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情，每一个开会的小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好笑的，王支书开始的时候，鼓动全村人积极开展清理阶级敌人运动，因为本村的农民常常打区中学的学生，区上人的以为是他让村民干的，过了不久，把王支书以地主份子的名义给揪出来，并且立即戴上了地主份子帽子，这是哭笑无法形容的事情。

    村子里清理阶级故人运动慢慢地开展起来了。

    一个晴天的冬天的早饭后，太阳已经从东边山凹里升起来老高了，大地一片明亮，红红的太阳光不停地闪烁着它那多彩多姿的光茫。

    村子里一队的村民被队里的队长组织在东街的一个包管室大屋子里。

    队里记工员王狗娃知道这一天要干一个真要下手的事情了，就是说大队要把张大海的父亲、爷爷都要揪出来批斗，这是村子里第一场对敌斗争大会。

    王狗娃是一个细高个子的人，脸色黑油油的，两眼很小，是那种老鼠眼睛的大小般的眼睛，却极有尖锐的光亮。

    王狗娃用强硬口气大声地吼道：“在坐的贫下中农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以防阶级敌人的子女破坏这一场清理阶阶级的运动，他们的子女如果敢胆破坏，那就要炸烂他们的狗头。”

    王狗娃这些强有力的话，就是对张大海这样的孩子说的，叫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叫他要老实一点。

    队长一个小矮个子的人，两脸还有小小两块小红坨般的云彩如印在脸上面的，队长和记工员王狗娃整好了一个长长的队伍，走在前面，把一队的群众引到了村北大队的舞台下边的操场上，一队的人就地坐在舞台以西的大场一处，五个一纵，从北到南排了一个长形的队伍，中间稍隔一点空处，就是揪出了坏人时，能有走动的地方，其余二队、三队的群众都是这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