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会之剑(1)(1/2)
作者:黑哩哩
    “孩子们,首先,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谢意和深刻的歉意!你们不畏风雨严寒,不惧路途跋涉,齐聚在此。母亲很欣慰,也很高兴。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的信仰在松懈,死斗之夜的哀嚎就是证据。我毫不怀疑在场诸位对母亲的爱,但各位心里也都清楚,因为你们都听到了那哀嚎,那声音绝非人类的喉咙所能发出;邪恶、不洁、撕心裂肺,你们想到了什么?是的,千年前败给母亲、被母亲驱逐的恶魔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骇人。”

    “扪心自问,你们是否真正做到了每日一省?母亲赐予你们的衣食和光荣血脉,你们是否常怀感恩之心?我知道诸位绝大多数的信仰毋庸置疑,但并非全部。就在昨天,有人竟然在这神圣的教堂纵火。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这焦黑的残垣就是明证。我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一切,反思我们为何堕落至斯。”

    “外来者。曾几何时冷原还是一个宁静的小城,我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死斗之夜也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太大影响。可现在呢?外来者塞满了冷原每一个角落,城东变得越来越不安全,死斗之夜又成了什么样子?混乱,无序,不洁……那些外来者亵渎我们的土地,争夺我们的食物,强占我们的家园,凌辱我们的兄弟姐妹,而我们,全无怨言。母亲很伤心。”

    “孩子们,我们可以容忍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但母亲的恩赐不容亵渎。”

    “反抗吧,以我大主教的身份和母亲的怒火为名。长夜漫漫,我们是席卷海洋的风暴,贯穿真理的利刃,无论外来者还是恶魔,我们要它血债血偿!”

    感应到秘法波动的不只林小仙一人。

    三名隐藏在人群里的微光隐修会刺客悄悄离开,他们也是外来者,看上去却跟冷原人没有任何区别,脏兮兮的头巾难掩眉间杀气。冷原近年来的动向越来越脱离教会掌控,甚至隐隐有自立为王的趋势,教会高层大为震怒,派出刺客,目的是揪出冷原背后的阴影,带回教会审判,必要的话也可就地正法。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后分三个方向汇入人群,顺理成章毫不起眼,就像溪流汇入大海,不带一丝涟漪。

    负责追踪秘法波动的是三人中最胖的,走在街上浑似一个大肉球;讲起话来满脸堆笑,脸上肥肉把眼睛挤成一条线,和蔼至极。三人中他对秘法的适性最高,为人也最为通情达理,被他追上比落到两位同僚手里可好太多了,今天他甚至帮助一位轮椅女孩横穿马路。女孩那阳光般温柔的笑靥直到此刻还照耀在他的心间,宛如冬日里点亮真实的明灯。

    等等。

    冷原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猛然回头,轮椅女孩早已踪影全无,冷原的雾气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昏黄的灯火并不能给深陷巨口的可怜灵魂带来分毫暖意。他困惑地摩挲着微秃的头顶,从刚才的女孩身上嗅不到任何秘法或血腥的气息,而但凡猎人注定嗜血,或许她真的只是个路人,极少数的、还未病变的原住民,抑或刚刚被遣送到冷原不久,面对深不可测的诅咒,仍心怀希望。

    希望的尽头,是绝对的绝望。

    作为教会刺客,胖子很清楚血疫意味着什么。他勉强收敛心神,继续沿着秘法波动经过的痕迹追踪上去。不知为何,自己今天状态很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心乱如麻,完全无法集中精力;所幸目标似乎是个新手,使用秘法后不仅没有刻意掩盖行迹,反而一直在维持着秘法,大概是不知道使用秘法需要付出代价……但换句话说,新手就能制造出足以惊动教会刺客的秘法,潜力无可估量。

    这样的新手如果不能为教会所用,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清除不安定因素是教会刺客的职责,通常他们还会顺便从受害者身上取走某个部位,以此来发挥受害者生前所使用的秘法;虽不能百分百还原,却也不失为速成之法。

    为了确保残留的秘法能量达到最大,剥离的过程必须趁受害者神志清醒时实施。胖子的左眼就是从第一个猎物眼眶里活活抠出来的,是为内在之眼,能够大大加强他与宇宙天空的联系,窥见隐藏的真实。例如秘法。

    尽管为人平和,刺客始终是刺客:决不留情,永不倦怠,教会所指,即剑锋所向。

    闪耀的陨石把手心磨出血珠,鲜嫩的新血渗进表面密布的凹洞,使得闪光更加强烈,口袋里仿佛跃动着一团苍蓝的火焰。如果方珏抽出手来看一眼,就会发现滴落的血珠呈明显的暗红色,与毛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截然不同。

    但她并没有。

    哪怕一秒钟她也不舍得松手,肩上的弓矢反倒成了负担。

    教授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方珏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不感兴趣的东西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然而一旦认准死理在达目的前便十头牛也休想拉动;这样的性格用在学术上固然是好,不幸的是,她所染指的东西已远超学术范围。

    “差不多可以了吧。”方珏终于肯开口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可以了”是指什么?既无追兵,路上也没碰到任何阻拦,根据指南针来看此处位于冷原之东,给人的感觉却似已出了冷原;碎石瓦砾塞满路面,破败的木屋伤痕累累,放眼望去尽是枯死的树木,一口黑黢黢的水井孤伶伶地矗立中央。究竟什么“可以了”?

    不仅如此,还有三个诡异的地方难逃孟昱法眼。

    首先是路上有明显的拖行痕迹,而且痕迹并不一般;人拖着行李箱走路是不可能留下这种痕迹的,太小,也太僵硬。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爬行类尾巴的拖痕,问题是……太大了。即使是现存最大的爬行类咸水鳄、非洲岩蟒,跟足以造成这种尺寸拖痕的大块头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它们根本不会分布在中国东南。痕迹一直延伸到废墟深处,鳞次栉比的石块和废弃建筑提供了最完美的掩护,如果有人告诉他这片荒芜埋藏着冷原最黑暗的秘密和一条哥斯拉,孟昱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其次这里所有的建筑物——不管是残骸还是尚未倒塌的骨架,全都是木制的。可能最初的冷原发源于此,随着海港规模和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日渐荒废,直至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但有一个问题依然解释不通,那就是从木制到哥特式砖石建筑群之间的过渡,岂止突兀,简直石破天惊。

    最后,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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