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前风竹动,疑是故人来(1/2)
作者:白绫.CS
    静谧的夜,白鹤山庄的女主人白碧云如平常一样,在祠堂为亡故的夫君上香。昏黄的烛光下,她的发丝乌黑亮泽,皮肤也如当年那般莹光润玉,时间并没有染指她的容颜。但是她最爱的人已离她而去,她纵是容颜未老,又有什么意义呢?

    蓦地风起,吹灭了烛台,白碧云警觉地回头,发现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月光照了进来,将她的脸映得惨白。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身子剧烈颤抖,拼命吸了一口气,她才勉强镇定下来,对着空气问:“你终于来取我的命了吗……我的儿子怀瑾已经长大了,他会替我报仇的!”

    窗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地响,像是锯木头一样难听,除了这个声音,白碧云得不到一点应答。

    白碧云在月光中站了好一会,冷汗从脖子流入了衣领,见没有动静,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是自己年纪大了,太过多疑。

    于是她伸手去摸腰间的武器——她的武器是紫青双剑,这两把剑一长一短,攻守兼备,虽然剑下并没有斩落什么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每每心中不安,她都能从剑中求得片刻平静。

    她的手刚摸到腰间,头皮便再度发麻,因为她寸步不离的紫青双剑,竟少了那把紫色长剑!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闯入白鹤山庄,摸走了她的紫霞剑?若这个人要杀她,此刻她焉有命在?就在这惊愕间,一道黑影掠过窗台,顺手将窗关上,白碧云瞬间被锁在黑暗之中。

    “有刺客!”白碧云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喊过之后,她惊讶地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这一嗓子惊得贼人去而复返,取了她的性命。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奔来,很快就推开房门,白碧云看见了来人,心中终于安稳下来。

    前来护院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鹤山庄的少主人,白碧云的主心骨,楚怀瑾。

    楚怀瑾来得匆忙,发丝被风吹乱,平添了几分翩然气度,他推门而入,月光泻了他一身,将他儒雅风流的形象衬得越发明朗。他手握一柄细短古剑,剑刃上花纹繁复,如鱼肠曲折婉转,凹凸不平,也只有他这样的气质,握着这样的剑,才令人感觉不到浮夸不实。

    “娘,您没事吧?”楚怀瑾上前扶住白碧云,脸上满是关切。

    白碧云看见了儿子,心中踏实了许多,摇了摇头道:“娘没事……”说完她低头望了自己腰间的青色短剑,后怕之余,心中满是疑问:来人是谁,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行事光明磊落,不会躲在黑暗中偷偷摸摸。难道是那个人重回中原,派出手下来恐吓我?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倒很像他的行事风格。

    白碧云望着青电剑失神,楚怀瑾也注意到紫霞剑失踪,便问:“娘,您的紫霞剑呢?”楚怀瑾马上想到,紫霞剑被刺客夺走了,便提剑要往外追。

    白碧云立即拉住儿子,脸上又是惊慌又是担忧,劝道:“怀瑾,那人的功夫深不可测,你还是别追了吧!”

    若是平时,楚怀瑾必然是对母亲百依百顺,但此刻他见母亲被那刺客吓得花容失色,心神已乱,而且刺客深夜闯庄,还夺走主人的佩剑,这样示威的行为实在令人恼怒。

    “白鹤山庄岂是他想来就来?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说罢,楚怀瑾拨开了白碧云的手,带着护院们便跑了出去。

    这一问一答地耽搁,那个刺客早已走远,只是他似乎特别大胆自负,故意留下一抹异香,让楚怀瑾有迹可循。

    楚怀瑾闻到这股香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香味馥郁迎人,如火热辣,实在不像中原所有。难道是那人来寻仇?他眉头微皱,如苍山负雪,令人望之肃然。

    侍卫们一见他这幅表情,立即停下脚步,等候着他的指示。他当下摆了摆手,分出一拨护院看护母亲,只带了几位高手追踪刺客。

    楚怀瑾循着香味,越过庭院,一路追到莲池,远远地望见那刺客立在水边,正弯腰欣赏着水中莲花。

    时值盛夏,池中的碧台莲开得正盛,莲叶翠绿如裙,莲花莹白如人面,和刺客窈窕纤瘦的身影并在一起,竟宛若一幅动人的水墨画卷。

    随着楚怀瑾和护院们赶到,灯笼的光将这画面照得愈加生动,楚怀瑾看见那刺客的面纱之外,一双桃花美目满是嗔怪,好像自己的到来,打扰了她欣赏美景一般。

    好放肆的刺客!楚怀瑾已看见刺客手中的紫霞剑,拔剑就要与她决斗。

    刺客凌波微步,轻巧地跃上了一朵莲叶,回身朝众人勾了勾手指,虽是挑衅,但那姿态里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楚怀瑾身边的护院们立即冲了上去,今日让那刺客无声无息地潜入山庄,惊了夫人,已是大过,他们现在只想戴罪立功,替少爷捉住刺客。却不曾想,他们学着刺客的样子踏上了莲叶,却扑通一声沉了下去,有几个护院还是旱鸭子,在水中大呼救命,导致其余护院也顾不上追刺客,只能先救人。

    楚怀瑾看着刺客戏耍了一群护院后,踏着莲叶翩然离去,飞上了对岸的一株柳树,立在上面不住轻笑,笑声清脆如出谷黄莺,果然是个女子。

    楚怀瑾再看看自家的护院,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踏过他们在水中冒出的肩膀,也越过莲池,飞上了那颗柳树。

    柳树一时间承载了两人的重量,颤动不已,刺客也是脚步不稳,险些坠落下去。楚怀瑾不愿趁人之危,伸手扶了她一把,没想到她手中紫芒闪动,长剑出鞘,原来她这一下跌倒竟是计谋。

    楚怀瑾猝不及防,眼看手臂就要被划出一道血口,却见女人剑锋一转,绕到了他的身后,附在他耳边说:“这儿人好多,我们去那边聊。”

    楚怀瑾心中惊骇,这个女子的身法十分灵活,恐怕连山中的猴儿都不及她十分之一。这一分神,女子已远远向相思林掠去。想到相思林中场地宽阔,适合决斗,楚怀瑾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女子飞掠过去。

    女子的轻功极佳,很快就甩开了楚怀瑾。她飞到林中一株相思木下,停下了脚步,仰头对着树冠,似乎在嗅着什么味道。

    楚怀瑾追过来时正好闻到,这是相思木树胶上的芬芳。大战当前,这个女子却总是分心,她是有多托大?楚怀瑾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自己手握鱼肠名剑,却在追杀一个无名女子,这样是否不符和君子之风?

    晚风习习,吹落女子的面纱,她的轮廓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楚怀瑾面前。她本来正仰着头嗅着香气,面纱突然被风吹走,满脸的惊讶,远山眉微微扬,桃花目瞪成了杏眼,樱唇微启,露出了数颗白玉牙齿,她这一张脸上,只有粉妆玉砌的鼻子是淡然自若的了。

    楚怀瑾生于江湖大家,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这样风姿特异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世人常用美若天仙去形容美女,可是眼前的女子身着夜行衣,身姿被勾勒得玲珑剔透,胸前一抹雪白,更是令人遐想,全无仙子的端庄优雅。

    她眉眼中灵光跃动,一颦一笑俱是牵动人心,偏偏又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活像是个初入人世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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