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求援之左右为难(1/1)
作者:桃源中人
    汤三娃对于天佑,在心里可是又敬又愧。

    汤三娃虽然至今没有讨到一个老婆,但他也是一条硬梆梆的汉子。凤龙庄乃至周边几个庄里,谁心里坦坦荡荡,谁心里龌龌龊龊,谁做事公正周全,谁做事鬼鬼祟祟,他通过这几年巡庄的机会,早就观察和打听地一清二楚。

    他打心眼里佩服天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确实是打心眼里钦佩。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天佑把牛先生一家接到庄里这事儿,汤三娃不能不对天佑肃然起敬呐。

    牛先生一家到凤龙庄后,天佑积极跑前跑后,主动替牛先生家租来学地耕种,还资助守义去城里的小学堂书。这都是全庄众人皆知的事情。

    天佑能有这样的举动,说明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也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更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否则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义举呢!

    凤龙庄现今光阴最好、银钱最多的人家,自然非董耀祖莫属,他家里可是田多地广储粮无数。但是越有钱的人,却越要比没钱的人贪钱。要让董耀祖去做这样的事儿,除非有人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逼着他以命换钱!否则,他可绝对舍不得白白出那样的冤枉钱。这庄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种事儿只有天佑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而且做得那样尽善尽美。任谁在心里面,也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王老先生的后人呐!

    再说白朗率队进城那件事儿。虽然天佑自己从未在庄里谁人面前提及此事,但他汤三娃是做啥的?他可是专门派人去城里探听消息的巡庄队的总管领。对天佑做的这个事情,他是知道地清清楚楚。天佑听到消息后,赶紧进城去接金锁和姜瀚章到凤龙庄躲避,这也算人之常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在姜瀚章坚持守护小学堂,不愿出城躲避时,天佑竟敢不顾自己安危,留在城里甚至出城陪着姜瀚章,这个举动就太不寻常了。他那要冒多大的风险呀!若不是白朗遵守诺言,弄不好天佑肩膀上吃饭的脑袋,那次就被搬家了。

    设身处地地想想,这事儿要是换做他汤三娃,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吗?他确实没有。他能为自己的亲人赴汤蹈火吗?他真是不能。

    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人家天佑,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能为自己亲人的安危,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他这样的做法,不知道姜瀚章和金锁心里作何感想。但全庄的人心,却一下子被天佑给收了呀。瞧瞧人家天佑做出来的事情,不佩服由不得你啊!

    他汤三娃虽说是一个粗人,对这种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事情,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对天佑这样的人,在心里不敬重,那真做不到啊。

    佩服归佩服,敬重归敬重。在内心深处,汤三娃对天佑还有一种无法解脱的愧疚。这份愧疚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甚至让他在庄里不敢坦坦荡荡地面对天佑。

    饥荒年间他兄弟三人去牛马山上结伴抢劫、宰驴吃肉的那件事情,毕竟时过境迁,在他的心里已经渐渐淡了。最主要的是,前些年自己对天佑做的那些糗事儿,想想真是太鲁莽了。

    那年董耀祖因为筑堡取土的事情,就把他当了一回二百五,拐弯抹角地唆使他跟天佑打了一架。过后人家天佑心里不但没他的记仇,也没因自己是一个扛活的长工看不起他,反而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一直帮衬着自己。

    这又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

    说明人家天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最为令汤三娃感动的是,天佑专门向董耀祖推荐他,担任了四个庄巡庄队的总管领。这让他从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成为了一个周围庄里人人尽知的人物。

    不当芝麻官,不知道被人拍马屁的舒服滋味。人前人后受人抬举的感觉,确实令他汤三娃心里舒坦地紧!

    这还罢了,抬举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最为关键的是,他汤三娃能借着巡庄队总管领这个子虚乌有的名头,在各庄里堂而皇之地行走,才得以认识亲亲的秀蝶呐。若是没有总管领这顶虚帽子,他哪会有这个机会呢?

    唉!怪就怪自己这个倔性子和这个臭脾气,这么久以来,自己竟然从未主动向天佑说过一句请他谅解的话。今儿个自己遇到了难肠事,才想起求人家帮忙出个主意。这叫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呀!换做是自己,心里能痛痛快快地应承吗?断断不会。

    但不求天佑,自己又能求谁去呢?实在再没有能求的人哇。

    罢了罢了,自己和秀蝶的事情,也确实不能耽搁了。要是再有一个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人,和自己一样发现了秀蝶这株待人采摘的花,人家必定会捷足先登,请人到秀蝶家去提亲。一旦她的家里人点头同意了,那自己这后半辈子,还不得要后悔死了!

    所以,自己不但要厚着脸皮去求天佑,还要尽快去求人家天佑帮着出个主意来。啥脸皮不脸皮的,自己的脸皮能值几个钱?这次自己一定要软了性子,实心实意地给人家天佑道个歉,万万请他替自己想个办法。

    自己千万别再犯那驴脾气,那东西可真是要不得。

    想到这里,汤三娃彻底松了一口气,一丝困意立即向他袭来。他闭上眼睛,刚准备舒舒坦坦地入睡。突然,又一个问题涌上他的心头。

    他向天佑讨主意,那些银钱的事情,他怎么向天佑说才比较合适呢?难道如实就说,那一年与董耀祖去城里粜粮食回来时遭了抢劫,他一时财迷心窍私藏了东家的银钱?

    还是编个谎话,给他说,这些银钱,是过世的大大妈妈偷偷留给自己的。自己一直没舍得花,准备用它们换回一房老婆?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就另外再编个谎话,就给他说这些银钱,是自己有次偶然在其他庄里溜达时在路上捡来的。自己一直担心被别人发现,就悄悄埋起来准备用来讨老婆?

    又想了半宿,汤三娃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他担心的是,如实说吧,自己的诚意虽然到了,就怕天佑心里,从此会瞧不起自己,更要提防自己啊。你把你的东家都敢弄怂,你把谁不能弄怂呢!

    至于后面编出来的两个谎话,那根本就说不通呐。谁不知道你祖宗几辈子都是替人扛工的,哪能会给你留下啥银钱?你说你从路上捡来的,怎么就从来没听见谁说丢过钱呀!

    如果人家天佑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那肯定要怀疑他汤三娃的诚意了。

    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上门讨什么主意来着?

    这么一想,汤三娃竟连一点瞌睡都没有了。他人虽然躺在炕上,却根本没法睡着,只好一眼不眨地躺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