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刘家找你(1/1)
作者:集龙黑
    大雪绵延三日,今早方才停歇,临近午时,几日未见的太阳终于艰难地钻了出来。

    山间小路走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大汉,嘴里不时吐着白气,直起身看着山腰上的草屋,暂时停下脚步,敞开紧裹在身上的羊皮大氅,喘了几口气,又埋头向上走去,腰间挂着一块木制牌符,东汉基层的统一样式,看上去有八成新,上面写着‘求盗’二字,随着步伐来回摆动。

    东汉县以下行政单位有:乡、亭、里。亭设亭长一人,主管治安,亭长副手两人:求盗,亭父。求盗掌逐捕盗贼,亭父掌管开闭扫除。

    现在是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去年黄巾贼闹得很凶,看此人牌符成色,想来当求盗没多久。此时火急火燎地跑到山上,也不知有什么事情。

    来到草屋前,见门户禁闭,抹了把额头,刚要开口叫人,就听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吼叫,吓他一跳,慌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十二三的小孩儿,从暗处窜了出来,然后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咯咯直笑,赶忙后退两步与来人拉开些距离。

    来人顶着一个光头,肤色微微泛黑,两耳双脸冻得通红,嘴里哈着白气,一身粗麻布衣,倒也算得上厚实,脚上一双鼓鼓囊囊的布鞋,左腰间别着把带皮套的匕首,右手拎着一只野兔。

    身形略瘦,透着一股子精干的劲头,双目炯炯有神,很有些成熟的意味,但是配上尚显稚嫩的外表,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有些矛盾,但是一般人却很难发现。

    “嘿嘿......我说臧佑啊,你好歹也是拿朝廷俸禄,专门拿贼的,胆儿这么小可不行呀,这昆嵛山附近的山贼、黄巾贼、海贼都指望你去尽数剿灭呢,你这样......”小孩儿也不近身隔着几步远,笑呵呵地说道。

    看着来人摇头晃脑,滔滔不绝的架势,根据以往经验,这时候要做的就是立马岔开话题,不然这小子一口气能说到天黑。

    “停、停、停,你小子要死啊!嫌我命长是不是呀?呼......当这个求盗,整天担惊受怕,自己往外倒贴钱粮不说,还要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不然你以为这么冷的天,我闲的没事跑你这儿来?”有些无语地看着小孩连忙开口打断。

    “咦?你小子行呀,十三岁小娃一人住山上,还能弄到这么大只野兔,你怎么抓的?”缓了口气接着道,语气颇为惊异,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样,厉害吧!来叫声叔父,待会儿让你尝两口,嘿嘿......”小孩儿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拎起手中的野兔晃了晃,一脸得瑟,说着话就要往屋里去。

    “臧翌,停,停,我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好歹让我多喘几口气,先站住听我说。”臧佑见小孩儿向自己这边走来,连忙往旁边退去,显然不敢跟来人靠得太近,急切开口道。

    “叫叔父,没大没小的,外面冻得要死,有话你不会进屋再说呀?”闻言臧翌假装恼怒,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停下脚步开口教训道。

    “行了,看你怪可怜的,说吧,什么事?”看见臧佑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心下一软接着说道。

    “牟平县的刘家,就是前太尉刘宠他们家,你认不认识?”臧佑暗松一口气,望向臧翌问道。

    “废话,不认识!老子又没去过牟平,怎么难道你小子认识刘家的人?刘太尉倒是个好官,不是说他去世了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臧翌白了一眼臧佑,抢白道。

    “跟你小子说话真是气人,刘太尉不在了,刘家不是还有别人嘛,真是的。”臧佑略显无奈,埋怨地说。

    然后不给臧翌叽歪的机会,继续道:“今天早晨我们才刚吃过早饭,就急急忙忙的来了三个人,说是刘家派来的人,外面关于你的传闻传的有些邪乎,想找你去问问具体的情况。本来想让我带路来寻你的,但你小子也不知道愿不愿去,而且脾气又倔,万一闹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我就让他们在置所等着,一个人过来问问。”

    臧翌听完心里暗暗惊愕,本来只是一时无奈撒下的小谎,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一些事儿,竟然跟这个谎言出奇的相合,以至于后来慢慢地传开了,而且还越传越邪乎,没想到现在都传到牟平去了。

    这会儿听说要让自己去牟平,还要问这事,心里颇为抓狂,他娘的,老子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你自己想抱刘家的大腿,想过来立功,直说就好了,还说我脾气倔!我还偏就不去,哼......”满脸鄙视地瞥了臧佑一眼道。

    接着不再理会臧佑,径直往屋里走去,吓得臧佑连忙往旁边躲闪,实在是流言太过吓人,谁碰这小子谁就会倒霉。臧佑亲眼见识过的,哪能不长记性。

    待臧翌进了屋,这才敢缓步跟上。

    屋里很是简陋,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屋中间对着门有几块石头,上面架着个铁釜,下面还有些灰烬,一边角落堆着干草,这是臧翌平时睡觉的地方,干草铺得很厚,旁边还有一张皮裘当被子。

    “尼玛,又死了!兔兄,你就不能多活一会儿?好歹咱们也算缘分一场,你怎么能狠心留我一人在此,唉......”臧翌拎起手中的兔子,在眼前晃了晃,摇着头喃喃自语,神情颇为无奈地将其丢在一边。

    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刚跨过门槛的臧佑听着,却犹如晴天霹雳,神情聚变,这怎么连畜生碰着了也遭殃。想也不想就往后急退,结果就噗的一声四脚朝天,仰面摔倒在地。

    也幸好碰到臧翌这个懒人,外面积雪高出门槛那么多都懒得清理一下,要不然,哼哼......

    虽说摔得不痛,但很丢脸不是。还好臧佑是条汉子,在快要倒地的功夫捂住了嘴,愣是没有叫出声儿来。爬起来偷偷往里一瞄,发现臧翌没注意,心里顿时宽慰不少。站在外面为难着要不要进去。

    这么大的动静,臧翌怎么可能没听到,只不过是心里烦闷,再加上想给臧佑留些面子,才懒得理会,抓起自己弄的野菊花枕头,往脑后一垫,直挺挺地倒在干草堆里。

    没工夫理会还在外面纠结的臧佑,深吸两口气,野菊花独有的香气习惯性地刺激着臧翌的神经,心情这才慢慢平复,静静地思索起来。

    臧家是汉武帝时期来昆嵛山寻仙药,落户在东牟县一个小山村,离县有六七十里地。祖传了些医术、武艺,时常帮助左近乡里看病,百十年来年下来积攒了不少的威望。

    臧翌是公元173年,汉灵帝熹平二年二月初二出生,那天据说发生过海啸,沿岸很多人被卷走,特别是黄县死的人最多,臧翌家在落凤山一带,离海很远,倒是没受到波及。

    后来父母相续离世,生活艰难。本来还有个大哥,去年开春在县里劳役期间,正好赶上黄巾作乱被贼抓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情况稍平,臧翌开始跟着臧佑的父亲臧觅学医,小脑袋瓜子很是聪明,悟性也高,臧觅很喜欢,想着祖上的手艺总算有了传人。谁知才学了三个月不到就没办法学了。

    起因颇为好笑,到现在臧翌也没敢跟人说,那几天臧翌莫名地感到心里特别烦燥,心里好像有把邪火疯狂燃烧,而且脑子里还不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记忆。

    偏偏这时候头上的虱子,也不甘寂寞地拼命作乱,好像抓不完似的。不由恼怒,把心一横,找个没人的角落,用匕首将头发全给剃了。人是舒服了,却惹来新的麻烦。

    回来就被臧觅给发现,将臧翌揪到祠堂跪下,扬言要打死这个不肖子孙,旁边还跟来很多乡亲,宗人。臧翌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幸亏灵机一动,说自己出去抓鱼时,遇到一位仙师,是仙师让自己剃光头发,还说不剃会有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