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草河畔未死遇奇缘(1/1)
作者:彩风
    这世间究竟有没有鬼怪,记者也不知,只道听途说、寻奇追怪,得来了这些许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把它记在这里,供各位看官茶余饭后、醉余睡醒之时消愁破闷、解忧排乏。

    这晚正是农历八月十五,城市上空难得出了一回明月,甚至还有几颗星星远近点缀。各家各户有情调的或者在阳台花园赏月吃月饼,没情调的也集齐了围一桌边吃饭边看中秋晚会,正是合家团圆,热闹非凡。

    却说城市稍外围有一草河,不很宽却也有十几二十米,跨河上有一条桥。因为并不在市中心一块,也是中秋晚八九点了,桥上车流冷清,偶尔划过一辆,照亮桥周围稀疏的建筑和路下幽幽的沿河小路,只一瞬,一切又回归暗淡。

    空气有些凉了,向着桥远远的有人沿着大路边晃晃地走来,走近了看见穿着黄绿色T恤深色运动裤。他在桥头一驻首,接着便扒拉着爬下桥。

    草河底的水草晃晃悠悠,河沿张小生的身子跌跌撞撞,河岸树木隐隐森森。越沿着小河往里远离城市,各处吹来的风越发冷。

    张小生打了个冷战往回看,遥远的桥已完全融入夜色和月色中,月光照耀的水面波光粼粼。

    继续往前走,偶尔顾盼查看。到一处,张小生挑定了一块临水的石头坐下。欣赏了一圈中秋小河夜色,他从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袋装月饼,拆开了,月饼放腿上,把袋叠好了装回口袋,拿起月饼。

    抬头看明月,低头吃月饼。他觉得现在应该哭一下,于是他留下了泪来,泪水滴在月饼和手上。

    吃了一小半,略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月饼袋,把月饼塞回去,小心放在了地上。

    张小生起身向前,俯身洗手,略洗毕,起身,在T恤上擦了擦,掏出一叠纸来展开了,接着是笔和一小盒墨。

    回去趴在那块石头上,铺好纸张,拧开墨盖,蘸墨,小心地把墨盒放地上,他开始写了,写的是:“

    今死寂寞池,明葬花香丘。

    生死本无谓,空感万般愁。

    投身深泥底,还肉鱼虾口。

    归根返自然,化飘飘春柳。

    我是死了,乐自有人乐,愁自有人愁。人生一世,我虽只感了这强二十年,更不曾实现些许的狂妄之辞、嚣张之论。遗憾自然有些许吧,但反过想来,也不过是些无聊情绪。我是看破了吗?事实没有啥好看破的,看破与不看破本没有什么区别,我选了这寂寞池,也正像归了那还生井,众人活在富贵乡,也正像身处荒凉地。不必追,不必随,不必愁,不必念,我自去了,去化成一缕清风。

    ”。

    写罢,张小生看了两遍,把纸叠好,用小石头压在了大石头旁。把笔墨也收拾了放在一处,捡起月饼,把袋叠了也放在那一处。

    坐在大石头上边赏月边吃月饼,偶尔想到伤心处泪水滑落,断断续续吃完,又呆愣了半小时,终于决定地起身。

    张小生迈步踏入水中,水凉凉的,略一犹豫,又缓缓地向河中央走去。

    明月依旧照耀,月光依旧皎洁,草河岸的树木依旧隐隐森森,草河水草轻拂,偶密偶疏地缭绕着张小生的双脚,缭绕着他的双腿,缭绕着他的身子,缠绕着他呛呛挣扎的头。

    ……

    张小生醒来时,发现自己湿漉漉躺在岸边,浑身疲惫,胸腔喉咙有些难受。挣扎着起来,一切景色依旧,约是午夜时分。却看见方才坐过的石头上用石子压着一张展开的纸张,正是他留下的遗书,却背面朝上,写有寥寥字迹。

    小生挪过去拿来一读:“

    无言劝君秋月照,年去春来花气绕。

    若是一缕自由风,何不把春意来相报。

    既书之离辞,怎忍得屈身陷泥沼。

    今死一回,纵有万般愁绪,已随那额发斩断了。

    ”看罢一摸额头,果然少了一撮头发。

    再细看那笔迹,是娟秀柔婉,应是一女子所写。努力回想去,只记得淹在水里朦胧中就要死去,以后便再没有半分记忆。

    本来醉醺醺要来寻死,却被一个女人所救,想来她水性肯定很好?

    又在石头上坐定了,一切前后细细想来,寻死之心已了然无存,又摸向额头,苦笑之余也觉得心里敞亮明快不少,清醒之后更连连后怕不已。

    一切缓过了,张小生起身来,整理了身上衣物,拿了笔墨并月饼袋塞回口袋里,一手摸额头,一手拈着那纸张,向着桥,沿着大路,回家去了。

    一路坎坷不提,却说这张小生是何人,好好的又为什么要寻死呢?

    张小生原不是这本地人,大学考到这儿来,却不好好学习,整日昏天暗地,混沌度日,打游戏,看小说,有时写些胡言乱语谁都看不懂的话,偶尔大发言论,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偶尔又装深沉扮智者,笑看众生。勉强度过一年,终于被学校劝退。

    父母也是无奈,小生也是任性。张小生离了学校,也不回家,就在这本地混下了,自己满腔离世离实抱负要得在这混出点样子来给别人看看,或是即便不济也只认是一时懒怠,扬言不论如何潦倒或者不论如何富贵,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绝不要父母一分钱。

    不论如何不论如何,自己租了个房子,有时找个小工作,有时又写点破小说,有时懒了就整天宅在屋里,也不参加什么社交活动,也从不到什么地方去玩,虽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也算是勉强度日。

    当是除了他自己,世上没人能解得他是个啥意思,是个啥思想,是个啥境界。

    可他的愁,愁的是什么呢,又如何能愁到需得一死才能解脱呢?他不是向来狂妄不羁,嚣张不已,力要在这世上干点惊天动地毁天灭地的大事的吗?说来记者也是不知此人究竟哪根弦出了问题,想是疯得很疯出病来了?只把这前后事总向看官一说,这其中奇异诡怪之处就由各位自行推敲吧。

    言归正传,话说这救张小生的究竟何人,只待下回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