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坏了。”虽然此时全身剧痛，但是吴憾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只是细心的人都能听出，在这平稳的声音下，隐藏的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怒火。

    “桶坏了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吴明冷笑了一声，“难道是我扔的桶？没眼力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想跟少爷动手，简直是活腻了！”

    吴憾轻哼了一声，也不去捡那毛刷：“那大家一起玩完好了，反正我现在烂命一条，大不了明天我们一起被赶出去。”

    “你！”

    吴明哪里想到吴憾竟然耍起了无赖，瞪着眼睛站了半天，最终仿佛是妥协了，哼了一声，道：“你赶紧刷，我去找桶，别磨蹭！”

    吴明骂骂咧咧地走了，嘴里面说的无非就是“杂种”“孽种”“废物”之类的话。

    看着地上的毛刷，吴憾拳头再一次地握紧，如果不是他心中还有念想，还有一点牵挂，这种为奴的日子，他是一日也不会去做的！

    ……

    月上树梢，从一间矮小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轻扬优美的琴声，仿佛驱赶走了天上的乌云，让月光洒落下来。那些熟睡中的人，就算是听见了琴声，也不会被惊醒，反而在梦里也能露出笑容。

    “吱呀——”

    吴憾推开了房门，屋子里都是一些陈旧的家具，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大的地方，却有两张床铺，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坐在床边，腿上放着一张木琴。那悠扬的旋律，一点一点地从少女的指尖流淌而出。

    “小曲儿，怎么还没睡？”

    “小哥哥，”少女听见门口的动静，骤然间停下了手中奏着的曲子，脸上露出喜色，将琴放在了一边，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墙，慢慢向前摸索。

    她的眼睛无神，竟然是个盲人。

    “小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嗯，”吴憾转身把门关上，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少女扶到了一旁的矮桌前坐下，“今天来了几匹新马，马厩被搞的一团糟，所以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小曲儿抿着嘴，没有开口。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小哥哥，我听他们说了，说……说你被人打伤了……”小曲儿说着，声音竟然已经带着点哭腔，“我……我睡不着……我怕我睡醒了，叫你，你还没有回来。”

    吴憾心里一揪。

    小曲儿是他大约十岁的时候，从街上捡回来的，那个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又有残疾，便留在身边一直照顾，这么多年来，就和亲妹妹一样，在整个吴家都无人搭睬的吴憾，也只有小曲儿是真的关心他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牵挂，吴憾才始终没有离开吴家。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吴憾忍着疼痛说道，“现在哥哥回来了，你先去里屋睡吧。我去院子里冲个澡，不然的话一身腥臭味。”

    “嗯——”

    小曲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将小曲儿哄去睡觉后，吴憾走到了屋外的小院子里，脱下了衣衫，如果这时有旁人的话，就能够看见他的后背上已经有一大块的淤青。

    “真是痛啊，没有想到吴天泽竟然已经是练气五层了，听说练气四五层的人，力大无比，一掌能开碑，一拳就能够把有人腰那么粗的树给打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吴憾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给自己抹着药：“幸好今天躲开了那一掌，没有硬碰，不然的话，我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药粉碰到了伤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吴憾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生怕让小曲儿听见。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翻身，出人头地。吴天泽，二夫人，这吴家的所有人！我吴憾，生来不做憾事，今日为了小曲儿，暂且忍了这口气。等到来日，今天的耻辱我一定十倍奉还！”

    吴憾在心中立下誓言，一定要一雪前耻。

    “这条路实在是难，不说吴天泽已经是练气五层，就算是练气二三层的人，家中也有不少，随便来一个人都不是我能够应对的。就算是去考功名，当了官，只怕也管不了仙山脚下的事，毕竟听闻二夫人在仙山上也有人脉……”

    “如果，有那样一种修仙之外的途径，能够让我变强，让我拥有强大的力量，成为人上人，不用再受这等窝囊气，让小曲儿也不用整天跟着我担惊受怕。哪怕是再苦，再险，我也会去尝试！可是，真的有这样的一条路吗？”

    吴憾抬起头，仰望着夜空，对自己的未来万分迷茫。

    此时，大约在吴家数千里以外，一枚小小的金属圆球划过夜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