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教(上)(1/1)
作者:李麟凤
    二人下了崆峒山,在路上东行了十余日,这一日来到山西河中府地界。河中府位于黄河中游,因此而得名。他二人走在街头,因相貌俊美,竟引得众人围观。叶菁珊见到这般情景也不禁脸色发红了。

    他们二人长这么大头一次踏足中原河朔,乍一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都不禁在街上多转了几圈。待到午牌时分,二人来到一家名为“永乐楼”的酒楼打尖。叶菁珊把她自己买的众多玩意儿往桌上一摆,便开始把玩。独孤明虹见状也只有莞尔。酒楼里的店小二仔细端详了叶菁珊半晌,脸上神色甚是异样。叶菁珊见他如此无礼,便怒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店小二急忙赔罪道:“小的只是没有见过你们两位这样如此俊秀的公子,何况您身上还这么香!”叶菁珊正要发作,独孤明虹一把抓住她,又向店小二道:“给我们上几样你们的招牌菜,快去罢!”店小二急匆匆地走了。

    叶菁珊嗔道:“哥哥,你为何不让我教训他?”独孤明虹笑道:“妹子,依我看,他已经看出你是女人了。”叶菁珊疑道:“何以见得?”独孤明虹道:“因为你的扮相本来就不像男人!”叶菁珊道:“哥哥你胡说!那为何崆峒派那帮道士没看出来呀?”独孤明虹道:“那帮道士生在崆峒山,长在崆峒山,长那么大从来几乎没见过女子,别人可就不同了。”叶菁珊不以为然,道:“那你可说一说,我听着。”独孤明虹道:“这店小二在河中府营生。河中府临近黄河,是大宋和西夏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那店小二必定见识极广,要认出你是女儿身,那还不容易得紧!妹子,你还是换回女装罢。你这件衣裳真是太大了!”叶菁珊低声道:“哥哥说得对,扮男人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就在此时,八条大汉风一般地冲进了酒楼里。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身着白衫,只是他们的衣服已然不像是白的了,反而更像是黑的。只见其中一位大汉满脸虬髯,神色严肃,想必是这些人的头头儿。这位大汉环顾四周,目光投向了独孤明虹这里。独孤明虹和叶菁珊也满脸狐疑,便也向他看去。双方对视半晌,脸上神色各异。又过了半盏茶工夫,独孤明虹和叶菁珊已开始吃饭。叶菁珊道:“那个男人为何看咱们呢?”独孤明虹笑道:“也许是你长得太美了罢!”叶菁珊嗔道:“哥哥!你正经点儿!”独孤明虹向那人侧目看去,心中只觉此人定非常人,可是江湖上鱼龙混杂,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有暂不管他了。当晚他们二人便在这家店住下,而那八条大汉竟也在此住下了。叶菁珊独自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解开包袱,取出一件黄色女装放在了床头……

    待到明日,二人去集市上买了马匹,便要出城门。哪知他们到了城门,却见官府榜文有云:“近日河东路(北宋时期天下共分十五路,河东路即是今山西除大同、朔州和运城之外的地区)境内已有多起盗墓之举,但官府已知乃是明教余孽流窜作案,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望百姓警惕防范。”独孤明虹不禁大惊,心中暗暗觉得昨日那几条大汉便是明教中人。叶菁珊听闻盗墓之事心中玩味顿时大增,可哥哥着急赶路,不然自己必定要去凑凑热闹,正当沉吟之际,忽听得独孤明虹道:“妹子,咱们过几天再走,如何?”此话说罢,独孤明虹便飞奔回了永乐楼,一路之上,叶菁珊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独孤明虹向掌柜问道:“昨日那几条白衣大汉走了吗”掌柜答道:“那几位客官仍在房内,方才小二还去给他们送了早饭。”独孤明虹当即又订了他们旁边的两间房,拉着叶菁珊匆匆去了。掌柜和店里伙计均有疑虑:“去而复返,这般为何?”

    蛾眉新月,繁星满天。

    河中府城外,六条膀大腰圆的大汉径向东南方向奔行。只见六人尽找些荒僻无人的小路,在山野间起起伏伏,疾行奔走。过得半盏茶工夫,六人来到两座小山之间的一片开阔地带。六人再往前走,只见面前的松树林长得郁郁葱葱,好生茂密。那领头的乃是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他神色肃穆,不时地查看周围的动静。

    而在树林深处,早有两条大汉将一座墓地掘开一个五尺见方的洞口。那六人到此,虬髯大汉柔声道:“二位兄弟辛苦了,你们先且在此把守,稍等片刻。”说罢,便率先从洞口跳将下去,其余五人紧随其后。只见墓穴中漆黑异常,他们纷纷打起火折子,顺着墓穴中的地道曲折蛇行,只行得十余丈,便看到两条岔路,虬髯大汉抬手示意分两路进发。

    其中两条汉子便跟着虬髯汉子进入左边岔路。这两个人,一个两撇鼠须,大脑袋肥肥圆圆的,活像一个球;而另一个的脸却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毫无光滑之处。三人走进左边这条甬道。只见此条甬道甚是宽绰,即使两辆马车并行齐驱也毫不拥挤。他三人初时走路极为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但当他们走过一半后,便微微宽心,但与此同时,三人心中都不禁预感到这墓穴中不会有什什么好宝贝。这墓穴的主人连机关也不弄一个,只怕没什么好东西。

    走过这段路,但见甬道右侧有一扇大石门,那虬髯大汉气运丹田,运力一推,那扇石门就好似普通柴扉一般被推了开来。另二人见此,不禁齐口称赞:“韩大哥,好功夫!”那韩大哥只是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哂!”他虽是这样说,但要练成这等功力,非下十余年心血不可,可不是“雕虫小技”。三人迈进墓室,点亮了其内的灯盏。

    只见墓室中只有两副棺材,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三人打开棺材,竟不约而同地长叹。棺材之中除了骸骨,就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金银珠宝。那两撇鼠须的人不禁骂骂咧咧:“他娘的,这家人也太寒酸了吧!”那韩大哥喝骂道:“王林,不可妄语!”

    那韩大哥名叫韩柯,乃是明教厚土旗的掌旗使。那个两撇鼠须的名叫王林,而那个脸如橘皮的名叫李炎。他们只因明教遭逢大难,而被派出来躲避仇家,顺便盗墓敛财,以成明教大业。韩柯在墓室中踱来踱去,心中愁苦不已,不禁问道:“二位兄弟,咱们盗了多少墓了?”李炎答道:“盗了二十三座墓了。唉,只可惜现如今天下大乱,连土豪恶霸也没钱了!”韩柯闻言,不禁紧皱眉头,心道:“我等在外奔波已达半年之久,可得到的钱财仍是少得可怜,长此以往,明教大业如何能成?”想到此处,不禁暗暗咒骂当今皇帝,只知宠信奸佞、崇信道教,这可害苦了黎民百姓和明教教众了!

    王林和李炎各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这口袋并不大,但要装这些金银珠宝却绰绰有余了。韩柯见他二人身着污衣,手拿口袋,不禁笑道:“咱们的衣服已然不像是衣服了,再看有这口袋,旁人还道咱们是丐帮弟子呢!”王林与李炎闻言,不禁相视苦笑。二人又埋头去捡珠宝,突然间,王林猛一抬头,头顶一下子磕到了李炎的下巴,李炎不禁叫道:“王林你小子想干什么?”王林还不及回应李炎,就忙向韩柯说道:“韩大哥!咱们可以找丐帮联合呀!”

    韩柯撇了撇嘴,笑道:“王林,你所想的,教主早就想过了。此法根本行不通!”王林疑道:“这是为何?咱们这可是救黎民于水火呀!”韩柯轻笑一声,答道:“去年大年初一,教主派我们五位掌旗使携厚礼去洛阳总舵拜见丐帮帮主,岂料丐帮中只有副帮主池剑麟看守总舵,什么帮主、执法长老、传功长老一律不在。我们苦等了十五天,那帮主才回来。当时,锐金旗掌旗使吴恒差点和那帮主打起来。”李炎插口道:“不错,以吴恒的脾气定要闹上一闹。”韩柯续道:“我等一到丐帮总舵,池剑麟便派人通知帮主,可没想到竟让我们等了半月之久。要不是有求于人,我们怎会受这等闲气!”王林道:“韩大哥,那丐帮帮主究竟去哪儿了呢?”韩柯想起此事,不禁怒道:“那帮主是带着那些长老去东京汴梁吃饭去了!”

    王林与李炎同时疑道:“吃饭?”韩柯道:“不错!他们是去皇宫里吃御膳!”王林闻言,禁不住笑道:“去皇宫就为吃饭?他们怎么不把皇帝、高俅、童贯(高俅、童贯是徽宗时期有名的奸臣,《水浒传》中可见一斑。)的人头带回来呢?”韩柯道:“那谁知道?我听池剑麟说,他们帮主虽然身为乞丐,却最喜欢吃好的,这全是因为他们帮主幼时天天挨饿,现在手掌大权,当然要吃点好的了!”李炎问道:“那丐帮帮主定然是脑满肠肥了!”韩柯微微摆手道:“恰恰相反,那帮主瘦得跟竹竿儿一样,却偏偏比猪还能吃。”王林道:“大哥,还是讲讲后来的事吧!”

    韩柯道:“丐帮帮主听得池剑麟说明了咱们明教的用意,那脑袋登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说道:‘明教和丐帮联手固然声势浩大,但和朝廷打仗,受苦最深的人仍是老百姓,还请另寻他人吧!’。当时,吴恒这个愣小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只图享乐的丐帮头头儿,居然还有脸说这等浑话,你对得起丐帮列位先贤吗?’。结果你们可想而知,我们被赶出来了!我们连那帮主叫什么都没问,就回来了。”李炎不禁疑道:“以往的丐帮帮主都是威名赫赫,江湖中人都知道其名号,怎么这位帮主与众不同呢?大哥,池剑麟就没说那帮主叫什么吗?”韩柯闻言不禁叫道:“哎呀!我们倒忘了问他了!”

    王林道:“大哥,那个帮主今年多大了?”韩柯道:“听说才二十几岁,不过他已当了八年帮主了!”李炎和王林惊道:“不可能吧?”韩柯见他二人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随即便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知道战国时期,秦国甘罗一十二岁就身为上卿(相当于丞相)了。少年英雄多得很,不必大惊小怪的。”李炎叹道:“如此说来,丐帮不肯帮我们。那我们怎生是好?”王林叫道:“咱们落得这般模样,还不是被朝廷逼的,赵佶(宋徽宗)这个王八蛋还派了官兵追杀我们。他就是不让我们活嘛!等我们起义成功,我定要……”韩柯忙打断道:“切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