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善念无常(1/1)
作者:莲花庄主
    黄蕴风八人在城楼上,感叹人生无常,本无定数。高标淡淡说道:“至此以后,我便可以信马由缰,天下为家,做个闲散人,不再被柴木斋诸多繁杂事宜所困惑。真是痛哉,快哉!”说着,便甩了甩衣袖,正欲走下城楼。黄蕴风忙问道:“高标先生不回洪泽湖一探虚实吗?南岩所言未必真实,柴木斋兴许并未损毁。”高标笑道:“难得如此逍遥,还念它柴木斋作甚。我人在江湖,自会听到传闻。”又拱手向黄蕴风等人一揖,道:“就此别过,诸位保重。”便头也不回地下城楼而去。

    南宫煜面色发紫,应是伤重,依赖在城墙上,见不得半分血色,孟小娇说道:“南宫煜他这伤势甚重,不是医药能治,需得有个僻静之所修养。”黄蕴风想了想,道:“那还是回天柱山吧,此去天柱山途路遥远,舟车劳顿,需得有人陪行。”众人闻言,便知黄蕴风并不打算立即回到天柱山,与寂灵子曾相约三年后会于江陵城,会治愈黄蕴风的内力封印。此下曾明已逝,已非寂灵子不可救。七月与侯佳川在侧,也知缘由,但需其一人相伴,侯佳川抢道:“黄帅让我送他回去。”七月见侯佳川自荐,却不说话,黄蕴风也点头应允。

    去了江陵城中,天色渐渐晚了,众人寻了一处客栈,黄蕴风等人换了一身衣服,略略乔装一般,莫要使人认了便好。又寻了一辆马车,安置了南宫煜,南宫煜拖着病怏怏的身躯与黄蕴风拜别,侯佳川策马前行,不敢耽搁,二人连夜离了江陵,直奔天柱山。

    自“许氏三雄”府上一路奔至江陵城,孟小娇便问询七月,可知二师姐束舒娅下落,七月当时便说道:“我将南宫煜安置之后,便去了府中,已将束舒娅安置在江陵城中。”黄蕴风等人听后,也没有怀疑。现下送走侯佳川与南宫煜,七月便欲接回束舒娅,黄蕴风自也应了。汤贤生也道此前入府,亦将妻子丁晓璐转移至江陵城,现下便欲接回,陆锦之亦经历一日鏖战,但亦愿前往,汤贤生只道自己一人即可,因是自家小事,陆锦之便也没有勉强,与黄蕴风、孟小娇留在客栈中。

    七月去得早,回来得也早,这时接回了丁晓璐,丁晓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天和城中,反倒是在客栈里。下楼询问,听闻店家说法,方知是七月送她而来,自是在客栈中等待七月。七月到了住处,束舒娅便随他去了黄蕴风所在客栈。孟小娇见了师姐,喜出望外,抱着束舒娅,说道:“还以为你也在天和城中遇难了。”这时,束舒娅才知道天和城惨遭屠戮,大火升腾。当夜孟小娇与束舒娅同睡一间卧房,二人促膝长谈,不知夜深。

    汤贤生去了丁晓璐所在客栈,进了房中,却不见丁晓璐本人,心中甚是困惑,丁晓璐有恙在身,自是不能远行,立即蹿下二楼,质问店家。店家却说未曾见到有人出了房间,也不见有人出了房间。汤贤生心急如焚,六神无主,拽着店家入了房中,大吼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瞪大了眼睛,店家却也不惧怕,安抚道:“小兄弟莫要慌张,我这客栈又不是黑店。”衣领虽被汤贤生紧拽,眼睛却在房中四下寻视,见窗户大开,靠窗的案上有一封书信,便叫道:“定是从窗户跃下去了。”又指了指书信。

    汤贤生也见到书信,但这客房又在二楼,依丁晓璐病况,必不能从二楼跃下。立即拆开书信,但见信中写道:“闻丐帮数人鬼鬼祟祟,盯梢于此,汝既已去,晓璐危矣。今携晓璐至城东浣溪村,恭候君临。”汤贤生见信,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扔了店家,纵窗跃出,迫不及待赶往浣溪村。

    天已近晚,夜色朦胧,寒冬里长街已早早打烊,四下打听,才至浣溪村。入了村口,见家家俱已阖门闭户,又叩门打探,恰遇农人心热,知白日里有二人进村,住进了李家,便于前带路,汤贤生闻状,心中已觉踏实,一块石头落在地上。

    走过几处篱笆,便是李家,汤贤生见窗户虽闭,但里面昏黄的油灯映了二人的身影留在窗纸上,二人说说笑笑,手中不停忙活,不知是做何事。但汤贤生一听便知是丁晓璐,便唤回了带路的农人,塞了些银两聊表心意。

    汤贤生附耳在畔,已听得另一人是楚香印,便知丁晓璐确已无恙,二人有说有笑。只听那丁晓璐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看,以我这样,从里面穿过来,再从这里传过去。”楚香印嬉笑道:“我这可是第一次弄着女工活,你是老师,可得耐心点。”丁晓璐也呵呵笑道:“你这等笨学生,老师那里还有耐心。”说话间,又咳嗽出来。汤贤生听她咳嗽,心中不禁慌张,听二人说话,心中知是丁晓璐在教楚香印做些女工活,应是缝缝补补之类。

    丁晓璐又说道:“在天和城中出来,我只带了这么一件衣服出来,贤生一向爱干净整洁,这衣服破了,正好给你练手。”汤贤生方知二人是在给自己缝补衣服,之后丁晓璐又与楚香印说了汤贤生其它一些爱好、习惯之类,二人直说得嬉笑不绝,不知多久。

    不知为何,汤贤生也不愿打扰。抱着双臂,坐倒在地,依在窗外,贴着外墙,这一整天,先战董夕阳,再与陆锦之杀出重围,又在议事厅中以一人之力对抗了百余人,之后又与聚义殿前血战,端的精疲力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他双眼睁开时,天色已蒙蒙亮,雾气弥漫,通红的太阳爬出了半个身子,照在他的双眸上。正要起身,方知身上盖了一床棉被,不知是何人所为。见一个农人在院中井里打水,那农人手中不停,也见到汤贤生,便说道:“醒了,还好发现你时较早,不然这天气不冻死你。”汤贤生揉了揉眼睛,心中也是不解,自习了“大力金刚神功”以来,知觉较之以前更为敏感,有人给自己盖了一床棉被,自己却浑然不知,想来竟是后怕。

    汤贤生虽知自己有神功护体,在外睡上一晚,不至于生病倒下,但对农人的热情感触颇深。立即向那农人作揖,感激涕零,连说感激,又叠起盖在身上的被褥。那农人提起水桶,问道:“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可能跟我说说。”汤贤生微笑着说道:“我来找我的妻子,他在你家中歇息。”农人大叫道:“原来你们是一家人。”便拉住汤贤生进了房中,敲了敲丁晓璐居住的房门,丁晓璐与楚香印住在一间房中,丁晓璐闻声只是汤贤生,当即二人翻身起床,汤贤生自也不好闯入,便在外等待。

    那农人见汤贤生等得有些着急,便与汤贤生聊聊身边的事,又说昨日傍晚,天和城着火,甚是壮观,但不知会有多少人罹难。今天早晨,那农人又登上墙头,见火势仍在城中蔓延,整个城中浓烟滚滚,不知要烧到哪一日,也是因此,今晨才大雾弥漫。汤贤生对天和城中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但与农人却不提及至此,只是点头称是。

    不多时,丁晓璐与楚香印便已从房中外出。汤贤生见到丁晓璐,面露喜色,甚是欢心,立即挽起丁晓璐,问询病况。但见丁晓璐面色较之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丁晓璐也道心中无阻,病恙全无。楚香印也是一身女装打扮,汤贤生见她,以江湖之礼抱拳道:“多谢楚三姑娘悉心照料。”说着,便欲抱起丁晓璐便去。

    丁晓璐知汤贤生心意,说道:“让相印随我们一同吧。”汤贤生微微摇头,道:“她是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们太多不便,还是让她早日回大理去吧。”也不理会楚香印,与农人再三道谢,提起真气往黄蕴风等人住处而去。楚香印自觉无趣,心中甚是难过。也提起轻功,远远跟在汤贤生等人身后。

    却说这日清晨,汤贤生携丁晓璐回了客栈,不想客栈外七月手持长剑,正在与人决斗。楚香印在远处细细看着,方见与七月决斗之人是一个和尚,手持一条长棍,端立七月跟前,大声说道:“七月,我本与你正面交锋,不想我十一个师兄弟均遭了你的暗算,这仇我今日必报不可。”这人正是龙华寺十二僧中的大师兄信宁。

    七月冷冷笑道:“你兄弟十二人并肩子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倒是那伏魔棍阵有些名堂,只可惜今日只你一人,如何是我对手。”信宁长棍点地,单手合十,道:“我自知并不能胜你,但这仇不能不报。”说着,手中长棍拔地而起,直取七月肩头。

    七月瞬时间闪身后退十余步,左袖在空中拂起,随这一拂,无数片兰花碎叶向信宁发来。信宁手中长棍转守为攻,不停旋动棍花,以挡住叶片之势。七月借机,右手长剑顿出,从长棍中穿过,信宁侧身避过,这一瞬间,七月左手发了一个“拂穴兰花手”,正中信宁要害。信宁受力,反身倒下。七月端立一旁,并未趁胜取剑。

    信宁长棍划地,也不气馁,一个翻身又起,却哪里是七月的对手。每四五招下,七月均使“拂穴兰花手”将信宁击倒在地。信宁亦甚是坚韧,屡败屡战,楚香印在一旁见着,也为信宁感到惊讶。如今反复六七十招,信宁已口吐鲜血,再无法支撑,又被七月狠狠一掌推出,摔进了一处商店,借此机会,拖着浑身血迹的身躯从跌跌撞撞地后门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