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宫众神(1/2)
作者:问天上仙
    折返昆仑,全真静坐云床,望着浑浑噩噩的陈有道,莫名吃味起来:“这家伙长了一副好皮相,却只会招蜂引蝶,我若不好好治治你,我心气难平。”

    备好金针,焚好香烛。在一处日光也无法照拂的密地中,一个赤条条的男子静静躺在寒玉床上,玉床的一旁,全真夹着一根纤细的金针,缓缓刺进他的天灵盖,待金针扎稳,全真一点金针,一道金光罩住有道,霎时间,他的五官开始模糊,少时,竟变作一个相貌平平的九尺汉子。全真松了口气,轻轻旋出金针,火炼成灰:“这一式巫术可耗费了我不少功力。呼——好了,从现在开始,无论你轮回多少世,都是这个样子。”接着,全真又开始打坐练气。

    俟其醒转,陈有道身上凉飕飕的,顿时害臊得慌,找件衣服裹上,才匆忙谢道:“多谢高人相救。鄙人定会报您大恩。”陈有道支起身子,两眼突然盯紧全真,目光闪烁不定,过了良久才大喊道:“真的是你!!”

    全真干笑两声,摆正身子,故作老成道:“没错,正是贫道。”

    有道双袖一扫,拜于地上道:“晚辈叩谢前辈大恩大德。”

    全真微微颔首,只见他眼珠一转,一把扶起陈有道,笑道:“有志大哥,前世你我乃是莫逆之交,何须如此?”

    陈有道心直口快,闻言便不假思索道:“原来是贤弟,大哥我功力低微,无法明了事前今生,好在有贤弟帮衬,才没有受困俗世。愚兄多谢啦!”

    全真笑容更深,点首答曰:“哪里哪里,只是小弟应该的,应该的。兄长快快请坐。”

    有道闻言,望着全真微微一笑,又看着这朴素的云床,在全真身侧随意坐下,拱手道:“贤弟高义,救愚兄于世俗水火之中,愚兄多谢了。”

    全真怀着一些小心思,挪了挪位置,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啊,天哪!全真贪婪的呼吸着,将有道的气息一点不剩的夺走。

    陈有道对此恍然未觉,只是心里有着再见故人的难以言明的感激。

    二人相遇,本应是和和气气,其乐融融,哪知天意弄人,有志再张口,两人却成了仇敌:“贤弟啊,愚兄......唉!!”

    全真望着他紧锁的眉关,脸上的愁皱堆卷成了核桃,实在于心不忍,问道:“兄长是否有什么疑难?快快告诉小弟,小弟不忍心看见兄长愁眉苦脸。”

    陈有道闻言,微微仰首,见着全真眼里半点不参假的愁绪,心下宽慰,当即说道:“那愚兄便向贤弟问个人。不知贤弟救我时,是否见过一位黑衣女子?嗯...她高约六尺半,柳眉凤眼,一头乌黑长发,最醒目的是眉心有一点黑痣,右脸还有一朵黑色茶花纹路。”

    全真心里咯噔一下,遭了!这不就是魔女吗?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涛,全真很认真道:“兄长难道是在说前几日与那白象寺众僧打斗的魔女?”

    陈有道一听见魔女二字,便有些不快,眉头轻轻一皱:“没错,她乃是我指腹为婚的女子。”

    指腹为婚?全真闻言,不禁咬牙切齿道:“这还了得!还好我没留下祸患。”想罢,全真故意露出一些疑难,闭口不言。

    这一切让陈有道有种突如其来的心慌,害怕得到一些不妙的结果,额头不知不觉就冒出细密的冷汗。

    全真见之,暗忖道:“难道魔女在有道心中如此重要?哼!我倒要看看,那贱人有多重要?”全真端正脸色,颇为严肃道:“这,兄长怕是有些糊涂,此女杀人无数,罪不可赦,纵有父母之命,也不该与狼共舞,置己身于万丈深渊,兄长本应挥慧剑斩情丝,从此脱离阎浮苦海。不过所幸的是,这魔女作恶多端,已经被我灭杀,兄长以后就不用担心被魔女的妖法迷惑道心了。”

    全真还在自言自语,丝毫未曾注意到有道纠成一团乱麻的眉头,以及不断阴沉下去的脸色,直到死寂的气息缓缓伸出了触手,全真才乍然惊觉。

    可是,任他如何窜端匿迹,也是百喙莫辩。而陈有道没有再听他自圆其说,只是心中焦灼,难以置信地低语:“死了?怎么会...死了?...”随即,他狠狠地捏住全真的肩头,眼中做不得假的痛楚,深深地印在了全真眼底。还有那一份不顾一切的决绝,令全真心中一凛,他的伤心是为了那个女人。一想到这里,全真的心中就像有一道口子就这样被不容分说地撕裂,那血淋淋的孤独与万世积累的酸楚再也不受控制,从决堤的心中倾泻而出,瞬间便灌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代替血液刺激着每一个细胞,藏在泪腺中的的眼泪比铅汞还要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逃走,同时也窃取了陈有道对全真的感激。良久,有道仰头叹息,整个人因为仇恨的冲击而忘魂失意,原本挺拔的身姿却显得颤颤巍巍,倒像是一颗万丈寒峰上的枯树干,受尽了寒风凛冽的煎熬,随时可能折断。全真没有看见陈有道摇晃的肩膀是那么脆弱,依然沉浸的自我哀伤和怨念中。这时,陈有道捂住眼睛,颤声道:“你杀了云儿,却救过我一命。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波又一波的痛苦终于摧垮了陈有道心底最后的防线,有道只能感觉到胸口一阵郁结,有股热流上涌,竟然“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洒了一地。散了精气,陈有道有些头晕眼花,意识也飘飘忽忽,不太稳定。咦?!谁在说话?陈有道的耳朵隐约听见小云在说:“郎君,杀了他,杀了他!郎君,杀了他,为小云报仇。”

    “不,不可以,他于我有恩。”

    “郎君,郎君,小云死得好惨啊,好惨啊。郎君,你说过我俩要共赴天界,做自由自在的神仙,可是!因为他,再也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不,不会的,小云,你等我,我来找你,下一世,我们还在一起。”

    “找我?你找不到我了!因为他!就是因为他!你我天人相隔,阴阳两面,再也不能携手逍遥,共登极乐了。”

    “不,不会的。”

    “郎君,你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都是因为他的无情,我俩再也不能实现这个诺言。所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为我报仇,否则......否则我死不瞑目啊——”小云的哭泣渐行渐远。

    有道盯着眼前正在一点点虚化的小云,纵使她身形幽魅,那眉,那眼,那唇,有志永远不会忘记,他伸出手握住小云的臂膀,却没有抓稳,有道的眼中泪光明灭,急急说道:“小云,小云!你要到哪儿去?”

    小云微薄的身影渐渐同空气淡化,苍白的唇费力地张开,吐出一句嗔语:“郎君,报仇,为我报仇,杀了他,否则我就会不得超生,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吗?对,杀了他!一切为了小云,杀了他。”

    再说全真见有道自言自语,双目猩红,身上隐约有魔气缭绕,当下便道:“糟糕,大事不好!”全真正欲施法却除心魔,却猛然听见一声大喊:“我杀了你你你你!!!!!”

    全真还来不及思考,只见一道青光闪过,穿心而过,一阵温热汩汩涌出,诛仙剑的杀气侵入体内,搅乱了全真的内息,每一寸筋肉都疼痛无比,不给他留丝毫反抗的余地。全真肉身死去,打磨多年的意识竟然也渐渐消沉,往黑暗坠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最后一点执念:“我要死了吗?不行,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以被心魔控制...”全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逼出一道四色清气,钻进了有志体内。失去功力的他,意识自然也就更快地沉寂了。

    佛曾曰:“缘起缘灭,非你所能。”

    这是青蓝金白的四色世界,什么也没有。全真茫然地游离,意识沉沦,像是幽灵一般永无止息,只是喃喃道:“有道...有道...有道...”

    全真不知疲劳地飘荡在茫茫无际的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门洞开,一架门户青蓝金白,一线灵光环绕于上。全真什么也不管便飘入门中,只见无穷无量的混沌,滚滚荡荡的混沌风暴卷积呼啸,刹那已去不知多少亿万万里。又见风暴滚滚袭来,好一个气势凛凛的穷凶极恶杀人风,怎见得:

    “混混沌沌万物始,滔滔滚滚神风殇;

    天地玄黄莫不惧,只因混沌太销魂;

    任你排山倒海能,玉肌仙骨尽无存。”

    “小家伙。”一位腰间只缠一块黑布的**巨人,不知高多少亿万万里,全真被他握在手心,仿佛一只弱小卑微的蚂蚁,他另一手拿着一把黑似漆墨的斧头,非铜非铁亦非金,足下青如翡翠地三十六品青莲转转不止,又有二十四片白若羊脂的造化玉碟悠悠轮转。

    然而,失去神智的全真此刻只知道呢喃着:“有志...有志...有志...”

    元始天尊见状,沉默良久,不带一毫一厘的感情叹息道:“唉!缘起缘灭,非你所能。将来诸教杀劫,吾等均不便插手,吾之阐教,还需你代为完过一劫,也罢,吾今日便助你一回。尔未登大罗之境,心志亦不纯粹,仍需磨练,不可擅用青莲以规避灾祸。”圣人之言,天地为证。

    只见盘古大帝高卧蒲团,静立不动,却有一颗莲子徐徐开放,无穷的混沌元气幻作亿万水龙,纷纷钻进莲花之中,这一刻,莲花大圆满,花开十二品。而那蒙昧的元神早已被吸进莲花中,旋即,天门洞开,与莲花一同回返的还有一剑一袍,剑乃开天斧残刃“白穹”,袍乃“玉清仙霞衣”。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全真终于醒转过来,回忆起盘古,喜出望外的同时还寻思这盘古颇有深意的一席话:“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转而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有道,一想起有道为了一个恶名昭著的魔女竟然对他下了杀手,心中便无法压制那股伤怨,不禁想道:“为什么?难道那个女人就这么值得他付出一切真心吗?罢了,既然他杀了我一次,以后,我俩便是一刀两断。若再遇见他,我也,绝不留情......”全真紧闭的双眼,在心底一字一句地纂刻,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滴落了许多...一滴一滴的汗水,那是沉默无言的...痛苦。

    全真心神动荡不安,周身气息不稳,时强时弱,暗惊道:“不妙,还是先闭关修行再说。”于是全真入洞闭关不出。

    ......

    于神仙来说,时间最不值钱,这一闭关,便是千年。期间,全真扛过四小天劫、九大天劫,成就元神九转,结出仙婴赤子,终于证得天仙,突破凡俗的桎梏,真正迈入了神仙天的层次,破空往地仙界去了。

    在黑暗炫彩的空间里,五光十色的天光随心而变,永不间断地辐射八方。全真寻着天光飞遁,一头栽进白芒,也不知飞了多远,狭窄的天地豁然开朗。

    只见古树翠蔓,奇峰险岭,灵猴仙鹤,金鳞麋鹿,放眼皆是。紫芝丹崖藏,朱果寒潭生,仙花遍地是,奇草逢土生。只吸一口气,便觉灵气充沛,生生不息。这地仙界灵韵天赐,真是修真圣地。

    有诗赞曰:

    “镇元寻得修真地,洪荒幻灭地仙出;

    地书遍理神州脉,神佛皆朝地仙祖;

    且看地仙好风景,堪比天宫瑶池宴;

    麒麟卧栖驻丹崖,金龙腾飞盘山峦;

    玉凤轻舞点朱颈,青鸾歌鸣摆碧翎;

    高山流水赏野芳,寒潭深涧戏碧波;

    若问灵韵天赐所,皆说镇元地仙界。”

    且说全真正游玩时,忽然望见一簇遁云急急忙忙往这边飞来,后方有一亩祥云追赶,只听得一位女子求救道:“救命,还请道长救小女子一命!”

    全真一眼望去,一个官宦打扮的青年男子,浩浩荡荡的两列金甲神兵紧跟其后,全真一挥衣袖,女子被清气卷起,稳当当落在身后。

    “多谢道长大恩大德。”女子笑脸相迎,强忍着苦楚鞠躬谢道,“道长,小女子掌灯,烦请道长为奴家做主。”

    全真负手而立,侧耳问道:“你若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贫道定会为你做主。”

    “多,多谢道长!这流氓龌龊无耻,要,要玷污奴家。”说罢,掌灯泪如雨下,忍不住哭泣。

    全真闻言,也不禁怒由心生,安慰道:“岂有此理,你且放心,贫道便去会一会他。”说罢,全真施展遁术,青光一晃,便挡在了青年的云路上。

    青年被道士阻了去路,一时愠怒,大喝道:“哼!哪来的臭道士?!快给小爷滚开,免得受皮肉之苦。”青年面向掌灯,一脸猥琐道,“嘿嘿,掌灯仙子,你就顺了小爷我,保证让你欲罢不能,那滋味多爽啊。”

    全真观景闻声,不由皱眉喝骂:“恬不知耻!你这厮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浑然不顾三纲五常,定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青年一听,如何能忍?气得三尸神暴躁,破口大骂:“臭道士!你该骂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全真冷哼道:“一口一个老子,果真没娘养!”全真一甩衣袖,满脸**的鄙夷。

    青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一时怒发冲冠,:“好啊你,如此不识好歹。黄巾力士,上!给老子杀了这牛鼻子。”

    十二位黄巾力士听命,持枪上前,一个个踏步冲刺,齐刷刷一挑银枪,只见那尖锋劈将过来,带起百束金光,径直打来。全真曲指一弹,一道青霞蹦出,举起千道青光,把金光搅了个粉碎,又穿过黄巾力士,将青年打下云头。

    全真得胜,指着落下去的青年骂道:“贫道看走眼了,本以为施主法力高深,原来不过是个躲在别人背后的孬种。”

    青年乃玉帝之子,何曾受过训诫,一时怒向胆生,大喝曰:“泼道!你可知我父王可是玉皇大帝,你竟敢藐视天威,欺辱于我。你,你死定了!!”

    掌灯暗忖道:“遭了,这厮抖出家底,要是这道士怕了天庭,要捉我献给这厮,千方百计讨好他,我该如何?”想到这里,掌灯又见全真一晌无言,便觉内心惶惶不安,一时冷汗直冒。

    一晌后,全真冷哼一声,说:“玉帝又如何?贫道正好替玉帝教训一下你这个逆子,免得堕了天庭的名声!”随即,全真毫不犹豫地挥手打出一条青碧匹练,一圈圈勒紧青年。

    青年被俘后,挣扎两下,谁知裹得越紧了,立时骂道:”你!你干什么,等我父王知道,你就死定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全真抓住匹练,已经放开膀子抡起来了,三两下便把匹练抡成了一个磨盘,顿时狂风呼啸,白云卷积,一片片风刃刮过,留下火辣辣的疼,又有天旋地转,青年头中一阵晕乎,昏死过去。

    话说日游神和卯日星官望下方风云变色,定睛一看,天啊!那不是九皇子吗?这道士好不知趣,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两人双双驾云往天宫去求救,进去少刻,又出了南天门,领着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托塔天王除魔大元帅李靖及一万天兵去下界捉拿妖道。

    全真正当兴头,却见天光大开,两位仙官领着两位神将和众多天兵,踏着祥云车辇肃杀而来。细观来人,哪吒手提火尖枪,足踏风火轮,腰缠混天绫,颈挂乾坤圈。红光满面,朱唇皓齿,朗眉星目,是个翩翩美少年。再看李靖,中年模样,平额长眉,两耳垂肩,一抓墨髯。

    天兵降临时,掌灯顿时吓得风月失色,桃花枯零,急道:“道长,我们还是快走吧!被天兵擒住,铁定会被拖上斩仙台,剔了仙骨削了仙气,打落凡间!”

    奈何全真不为所动,掌灯暗道:“罢了,保命要紧,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一手拽起全真就要施法飞走。

    谁知日游神祭出一白玉圭,裹着金霞打来,道:“呔!掌灯休逃!前日你打碎王母琉璃盏,近日又伙同下界妖人伤我天宫皇子,罪不可恕,吃我一招。”

    掌灯捶手跺足,面望全真,捶手急道:“道长!我,我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蝼蚁之术,也敢卖弄?!”全真反手打出一道青芒,迎上白玉圭,立时打个粉碎。日游神温良法宝被尽毁,气血翻涌,吐出一口污血,话都讲不出。

    “呔!恶道,敢伤天庭仙官!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哪吒怒骂。

    掌灯一时慌了阵脚,连连求道:“大神大神,道长也不是有意触犯天庭神威,还请大神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无知小辈。”

    全真闻之,不禁皱皱眉道:“哼!一个星官而已,再说你如们此不明是非,居然还能坐享神位,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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