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烙印的伤痕(2/2)
作者:矮人活宝
    大门外的荀风全都看在眼里,他赶紧躲到了一边,悄悄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多想这么做是否会对“揭秘”这个一直隐藏身份的组织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了,毕竟眼前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当荀风又回到大门边,再度向里查看时,牛顿顿正不停地用脚在慕雨的身上肆意地踩踏着,最后直接踩在了慕雨的脸上。

    “行啊!你个死'木鱼',你特么居然还敢打我!要不是有人让我留着你和你那几个朋友的小命,我今天就特么让你们都死在这,你信吗?我也真特么搞不懂他了,非要留着你们这帮臭狗屎的贱p命干嘛!”

    牛顿顿说完,将脚从慕雨的脸上挪开,然后站在他们三个人身边说道:“你们全都给我听好了,谁要再敢去网咖和咖啡馆多管闲事,我就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东海边!你们几个还真够命大,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车里的炸弹就是老子找人放的。不过你们也不必去报警了,老子敢把这事告诉你们几个废物,就不怕这事让警察知道,更何况你们也没什么证据。”

    牛顿顿蹲下身子,又奸笑了几声,说道:“看你们现在这副熊样,我就发个善心,劝你们几个别吃饱了没事干,学别人玩什么破案。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们,有些事情和有些人,就凭你们几个,是根本惹不起的。脑子最好都放聪明点,别特么玩火**了。”

    慕雨气息微弱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Vega的成员之一吗?还有,你说的那个人......他究竟是谁?”

    牛顿顿回过身子,朝着慕雨的嘴巴便是重重的一脚。慕雨当时就感觉自己的嘴里瞬间都是牙龈里渗出的鲜血,血腥味腔得他直恶心,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我操!少特么想套我的话,刚说过不该你管的闲事最好别管,你小子是不是个智障啊?你的大脑是跟你妈的胎盘一起被扔了,是吧?怎么就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呢?”

    牛顿顿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把他们几个给我扔到外头去,别弄脏了我们的货,把这里打扫收拾一下,然后把仓库大门锁了,你们也就撤吧,我先走一步了。”

    牛顿顿说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仓库,荀风赶紧又躲到了仓库的另一侧,看着牛顿顿在不远处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匆匆地驶离。而仓库里,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秦天、韩阳和慕雨抬了出来,随手抛在了路边。然后回去收拾仓库里的残局,最后锁上大门,扬长而去了。

    不过,他们前脚刚走出仓库,警笛声也在不远处响起了。那些人可能是看到了警灯,赶紧分散开四下逃窜。

    荀风立即跑到秦天、韩阳和慕雨的身边,察看他们几个人的伤势。这一看之下,几个人确实伤得不轻,必须得马上送医院救治才行。

    荀风又赶紧拨打了120电话,然后帮他们三个先做一些简单的救护工作。而这个时候,警车也已经到达了现场。

    警察察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又简单地询问了一下荀风所目击到的事发情况,决定先送他们几个去医院接受治疗,再作进一步的调查。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120救护车也到达了现场,将他们三人抬上车后,警察也带着荀风,开着警车跟在120救护车的后头,一同赶往医院。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荀风给夏橙打了电话,把情况告知了他,同时又给邱萍打去了电话,希望她能出手救治。除了这两个电话之外,他还打了一个电话,但只可惜对方并没有接听,这也让他即担心又失望。

    120救护车将他们送入医院之后,经过医生的检查,三个人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及内伤,不过万幸的是都未伤及脑部,手术目前正在进行中。才刚送走警察的荀风,独自坐在手术室前的长凳上,焦虑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面色凝重的他感到相当的自责,甚至还有一些悔恨。而在他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揭秘”成立之前的那段往事。

    荀风走出大学校园后,因为热爱写作而拒绝成为一名法医,和父母产生了很大的矛盾。身为警务人员的父母对儿子的不务正业,沉迷于网络小说的创作十分不满。然而,荀风却不以为然,始终我行我素。

    他之所以会如此抉择,其实和一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人是他大学时代的密友,也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名叫谷梁月。俩人刚认识时,荀风以为他姓谷,熟悉后才知道,原来谷梁才是他的姓氏,单名一个月字,这也成了他俩结交的诸多原因之一。

    同为一个班里的同学,又是上下铺的室友,俩人还都是网络小说创作的热衷者,并且都对侦探推理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二人日渐亲密,很快便成了要好的朋友。

    于是,大学校园里便从此多了一对名为“风月”的组合,校园内部的杂志上也经常能看到以“风月先生”署名的短篇侦探小说。同时,他们也在校园的各种期刊上披露各种所谓灵异现象的真相。当年,荀风的那部《丽人劫》小说的大纲,有些点子便是来自于谷梁月。

    他们俩可以说是同吃一碗饭,同穿一条裤,同温一本书,而且还时常同睡一张铺。要好的朋友关系,也渐渐演变成了莫逆之交。

    谷梁月是山西人,家境相当殷实,只是他的母亲命薄福浅,去世得较早。他的父亲叫谷梁勤,是个“煤老板”出身,十多年捣腾煤矿下来,也使得最终成为了资本雄厚的实业家。

    只是这对父子之间也有着和荀风与父母之间同样的矛盾,老子希望子承父业,但儿子却偏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因此他选择了他所喜爱的法医专业,又在毕业的那一年继续选择攻读硕士,然后再报考公务员,实现他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的梦想。

    功夫不负有心人,谷梁月达成了他的理想。三年前的一夜,荀风特地请他吃了顿大餐,庆祝他考取公务员,并取得了警官证。只是荀风没有想到的是,谷梁月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甚至于有一些悲观的情绪。只是无论荀风如何问其缘由,谷梁月就是不肯道出实情。

    从那日之后,谷梁月就像是刻意在回避荀风,很少接听荀风的电话,也基本不与荀风见面,之后更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旧居搬了家,电话也始终不接。荀风着实放心不下,便去了谷梁月所在的青浦公安分局想要问明情况,却被告知他已经辞职一个多月了。

    谷梁月彻底断了与荀风的联系,荀风也多方寻找无果,是以有些心灰意冷,叹息着多年的友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直到两年前,谷梁月突然主动与他联系,并约他出来见面。荀风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前去赴约了。见面时,荀风想要了解谷梁月这一年里的动向以及为什么要选择辞职,放弃多年的梦想。然而,谷梁月却始终支支吾吾、含含糊糊,不愿意透露实情,这让荀风大失所望,对俩人友情仅存的一点点期许也彻底破灭了。

    临别时,谷梁月对荀风说:“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我始终都认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赖的兄弟!这段日子以来,我不是想要疏远你,我只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荀风,我也知道你一定很生我的气,我虽然无法向你解释,但我很真诚得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最后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希望今后你能替我继续完成我的梦想,你比我聪明,比我有正义感,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法医,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谷梁月说完之后,人便匆匆地消失在了夜风中,留下还没能反应过来的荀风,还在回想着谷梁月刚才留给他的那番振奋其内心的话,似有些不明觉厉。

    荀风仿佛又被点燃了友情的火苗,第二日晚上便又给谷梁月打去电话,想要与他聊聊自己新创作的小说。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已然成了空号。荀风仿佛从天堂又坠入了地狱,他感觉自己完全像是狠狠地被戏弄了一把。

    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心放下与谷梁月之间的情谊,彻底忘了这个不值得交心的朋友。

    可是没过多久,他却从其父母处得知谷梁月的尸体被发现于上海近郊的一家宾馆内,死因是毒品摄入过量。这个讯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荀风顿觉五雷轰顶,人也呆若木鸡。曾对谷梁月的那些怨恨和不满,也因此烟消云散。

    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更无法相信谷梁月会因为吸毒致死。学医从医的人,怎么可能吸食毒品?即便真的吸食毒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把握量度?此事必然是有蹊跷。

    警方经过严密的侦查后,排除了所有他杀的可能性,最后得出了自杀的结论,并证实了谷梁月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已经治疗了有大半年时间了,但却一直未见成效。

    虽然,所有证据都表明谷梁月的确属于自杀,但荀风却依然无法认同。他觉得世界上就不该存在自杀的说法,所有轻生的念头,都必然有一个最直接的诱因,因而他决心要找出逼死谷梁月的真正理由。

    他也开始责怪起自己为什么没能察觉出谷梁月的心理异常,更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率地便抱怨起友情,放弃一个朋友的决定下得那么容易,还有什么资格去唾弃别人不拿友情当回事呢?

    谷梁月的离世成了荀风心中抹不去的伤痕,同时也烙印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他开始告诉自己,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状况,都不能舍弃任何一个朋友,更不能让朋友置身险境。

    半年后,他没有让谷梁月失望,顺利地考取了公务员资格,也成为了一名法医。

    只是除了他的父母与同事之外,他没有再告诉任何人他真正的职业,对外他总说自己是一个写网络小说的写手。他也依然喜欢这个身份,并且没有放弃他的写作。他不喜欢别人喊他警官,因为他始终觉得他的身体里还有着谷梁月的存在,法医和警官的身份只属于谷梁月,他用他的身体完成着好兄弟的梦想而已,而自己还是那个只爱书写的自己。

    市局领导在打算成立“揭秘”时,他便是第一个要求加入的人,并且提出“揭秘”的成员不该只有警察。当时他的想法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原因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捉贼理所应当是兵的事情,怎么能把普通老百姓都牵扯进来?又怎么能置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只是他却坚持认为,法律是国家的法律,是属于人民大众的法律。法纪的执行与维护的确是需要专业的执法者,但是光靠执法者的力量是不足以维系整个社会的安定的。共产党领导人民抗击日寇,赢得内战,建立国家主权,当时的策略就是全民抗敌,并不是仅仅只依靠我们的军队,所以才会有民兵、游击队,甚至连孩子们都组成儿童团、少先队,也正因为这些民间力量,才有了今天的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共和国。既然战争年代可以依靠群众打击外敌,和平年代为什么不能依靠群众消灭犯罪?况且“揭秘”本身还是由警方所领导,并不是什么民间自发组织成立的“梁山好汉”,警**手共同为创造和谐社会而努力,又有何不可?即便警方不这么做,许多民间的侦破爱好者,还有一些案件当事人的至亲也有可能暗地里自行去搞一些侦探社团甚至单枪匹马进行一些相关的案件调查工作,他们同样也会面临各种危险,那时警方又该如何处置呢?一个有组织、有纪律也有严明的管理模式的侦察队伍,总好过让他们散兵游勇吧。把他们团结起来,进行正确的思想教育与引导,激发出他们的潜能,并对他们进行统一的管控,或许反而会有助于案件的侦破速度也未可知呢?

    不得不承认,荀风的这一番话,的确也有一定的道理。虽然想法很前卫也很激进,但不失为一条可选之路。打击犯罪也确实是社会责任和全民责任,毕竟完全依赖警察部队的力量,多少都还是有限的。

    他的建议也在市局领导层里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市局领导连同市刑警大队的干部层也为此事,多次进行过开会讨论,却都始终争议不断,一时也难有一个定论。

    那时支持他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他的父母以外,还有一个便是程战。也正是因为他的坚持和这三个人的努力,才使得“揭秘”能破除万难,力排众议,得以成立并建成如今的模样。

    只不过今天,就在秦天、韩阳和慕雨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荀风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坚持了。曾经因为失去最亲密的朋友而发誓绝不会再让自己的朋友面对危险,然而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身负重伤却显得无能为力。他暗自嘲笑自己还大言不惭地想要邀请他们加入“揭秘”,可加入“揭秘”后,他们所要面对的危险可能会是今天的百倍甚至千倍。

    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一个连自己朋友的安全都无法护得周全的人,却对你说能保你平安,你会相信他的话吗?至少荀风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相信,所以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惩奸除恶、捍卫法律的事情也许本就不该是普通老百姓该管的事,何必要做这“狗拿耗子”之举,也连累了“揭秘”,最后没准还会落得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臭名声。

    他连连叹息了几声,鼻梁处跟着有些发酸,颤抖的眼皮低垂着,似乎想要奋力挡住摇摇欲坠的眼泪。

    “风哥,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被人绑架?谁干的?”

    一阵急促又气喘的声音立时打断了荀风的思绪,荀风不用抬头瞧也知道是夏橙来了。

    “我只知道是一个叫'牛顿顿'的小流氓带着一伙人干的,他还承认了炸弹也是他放的,只是没有承认与Vega的关系。”

    “什么?竟然是他?妈的,他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你认识他?”

    “风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他跟慕雨在网咖里有过过节。还有,他就是那个牛福根的儿子,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

    荀风之前就感觉放置炸弹这件事未必和Vega有关,如今看来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从之前目睹的那一切来看,牛顿顿应该就是冲着慕雨来得。只是他却提到了有人希望能留下秦天、韩阳和慕雨的性命,这个人又会是谁呢?特别是他还让牛顿顿代为提出警告,到底是充满恶意呢?还是怀着善意呢?

    他更搞不懂得是,牛顿顿也曾亲口承认了安放炸弹这件事,可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如此笃定,甚至完全没有肇事后的惶恐与不安。他的背景究竟是什么?他的父亲牛福根的背景又是什么呢?

    “喂,风哥......风哥,你不要紧吧?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事啦,我只是在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风哥,他们仨被推进去大概有多久了?”

    荀风看了看手表,说道:“大概一个小时了吧。放心吧,萍姐已经来跟这里的医生打过招呼了。”

    “那你报警了没有?”

    “嗯,警察跟着我一起把他们送进来的。”

    “风哥,你信不信,这件事最多也就是定性为普通的打架斗殴来处理。”

    “我信!不过那样也好,闹大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这笔帐我们以后跟这些人慢慢地算!对了,这事你没有告诉你妹妹吧?”

    “没有,秦天和慕雨,一个新欢、一个旧爱,俩人都进了医院动手术。这要告诉她,那还得了?”

    “嗯,还是先瞒着她吧。”

    俩人沉默了一会,夏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问道:“对了,风哥,你和玟玟怎么样了?她到底有事没事?白天事情太多,我倒也忘了问你了。”

    很显然,夏橙是忘了有句老话叫“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