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视着前方又开始愣愣地出神。他的思想仍旧沉浸在刚刚睡醒那般的昏沉与呆滞中，就像在半夜里睡醒又被迫着坐着那般的的麻木迟钝。脑袋仍旧是沉沉地，记忆与意识虽然都恢复了，但是还是需要他去反应与回望。他握了握拳头，力量是恢复了几分，但他总是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在死去之后又要在这片海域重生过来？难道是苍天再给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难道是苍天有眼看得见水门残忍无度的罪行了吗！他火门的徐银难道真的还有机会为火门报仇吗！

    他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他想要回忆却发现记忆越来越如同泥沼。虽然是这样，一种能够再次在困顿和麻木面对着仇敌握起武器的感激让他感到真实。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你怎么找到这座小岛的？没有船送你来吗？”

    老人看着壁炉里的火光因为湿气慢慢地暗淡了，又走到旁边扇了扇风，顺便从角落中找出了一个晶莹的小蜡烛。

    “我……不知道……”少年像是记忆中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开来，他的略微的疑惑和激动慢慢暗淡，他开始变得疲惫，变得麻木，像是要睡着了。

    他想要集中精神思考老人问他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起来。壁炉中的火声，外面呼啸的风声和无声都忽然之间都糅合在一起，化为耳边轰鸣的混响，和着雷声，不停。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眼中一切的灵动变成暗淡。

    突然，在他发呆时候，一副画面迅速如雷光般闪过了他的眼前，他在呆滞中顿了顿，瞳孔放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如有一道光忽然在他面前闪过，就像是在下一刻，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自己现在就起现在那个自己死去的位置。

    那么突然，就像是一瞬间梦醒。好像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在曾经的那个地方一样，时间只是过了一瞬。

    那个地方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安排，他感觉自己没走，感觉就是时间什么都没有流转。他一直一直都是站在那里的，眼前的景象也没有变过。

    仿佛有风拂过他的手臂，仿佛有隐隐约约迷迷蒙蒙地声音在耳畔炸响，周身的感觉都像是回到了那里，那个最后一刻的地方，是那种熟悉的感觉。犹如只是那时地自己在做梦，现在梦醒了，他徐银又站在了这块赤地千里的土地上，如此真实，不可思议，无法置信。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火光冲天，看到了尘土飞扬，感受到了冲天的杀意，还有漫天奇幻空间的演变，支离破碎的地面的样子。那大地的裂缝绵延千里，那炽热的火焰永不熄灭，那滚滚的烟尘直冲云霄……

    仿佛他一伸手，就可以触到那个人的面庞，这种感觉是那么的迷幻，那么的悲伤。这种触不可及的恐惧与丧失的落寞，一刹那又仿佛从遥远的岁月中涌出，他又再一次感受到了记忆中的那种绝望的失去的感觉，那种无法抑制的世界失去色彩的感受。

    这种感觉是曾经的他有过的，但是此时此刻却这样完完整整地再现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心的，疼痛在他心口像蛇一样缠紧着，不住地收缩着，像是一把钻心的短剑一样在他心上旋转着刺进。

    他没有看到细节，那景象只是在他眼前呼地闪过，然后又像是闪电般消失。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他就是知道，因为那景象就是从他脑海中冲出来的，一切都是他深刻经历过的，无法忘却的东西。

    那光，那场景一刹那便消失，只留下落寞的他坐在原地伤怀。

    一瞬的幻觉，转瞬之间所有的景象从他眼前消失，就像一道从过去传来的光在他眼前忽然闪灭，他看到了过去的景象，在想要握住的时候，它又飞速地略去，没有给他剩下什么。

    “我总觉得我在做梦。”他回过神来，发觉刚刚一切的悲凉和枯寂只是一抹残留的幻觉，忍不住神伤遗憾，所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是明明在睡梦中，却总是一次又一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在一重一重梦境的模糊和恐慌。”

    “在梦里，你当然不记得自己会是怎样来到了一个地方的啊。”少年抬头看了看老人，发现老人眼中的怜悯，但是他的眼中只有空白，即便他有着记忆。

    “就像是一切的开始就是在这片大海、这座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