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约摸百来米。差不多了，只是挡路的树有些多。”

    老人指着前面密林树冠缝隙中投下来去同剑一样笔直的光线，“看见了吗？就是那里，等我们穿过那片空地后的最后一点距离就到了。”

    那光线像是从云间裂缝投下来的天光，把斑驳光影射在林间空地上，把周围阴暗如水般汹涌的都像是火光一般通通照亮。

    老人停下来，拨开杂草在周围的一棵一棵大树树根上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其中一棵被藤蔓爬满的老树，对徐银道，“对，我们马上就能到了。”

    他拔出腰间的色彩仿佛木炭般被使用得暗淡的小斧子，把那棵老树根周边的丛生如泥沼般难以摆脱的杂草砍去，留下一片只有即将腐烂的落叶和潮湿土壤的空地，用来以后指路。

    “不是这里么？”

    少年停下来，没有看老人的那个方向，而是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几乎就在老人所标明的方向的侧面，那里更加阴冷黑暗，没有从树荫漏下的光明就变得像深渊一般可怕，那里的黑暗像是一潭可以吞噬所有进入东西的深水，不见尽头。

    他恍惚间觉得，那里的黑暗中也应该有一条路，只是被阴暗的氛围所隐藏起来了而已。

    “这里难道不是一条路？”

    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朝着那里走，但是也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老人说的话，他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老人可能已经走了千百遍。

    像是可以勾住灵魂的昏暗，少年一直一直望着枝叶掩藏着的空间，想要看到那里的黑暗到底通向什么样的方向，到底是不是有那么一条深深藏着的道路。这种源自本能的反应，让他有这样一种想要走过去一看的欲望。

    “不是，那里只是一片林子，茂密得可怕，通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如果你走过去的话，可能会一直走到岛的核心地界，然后穿越密林一直到另一个角落的海滩，要么你就会在里面迷路，走上一整天也走不出来。”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前面，“那里，我留了标志的。走吧。”

    “可是那里应该好像有一条路……”少年侧过头去，但是已经要迈步跟上老人，他还是恋恋不舍着不肯放弃最后一丝纠结。

    “我走了那么多次了，那里可能是野兽留下的路，你可要小心，快跟上来吧。”

    老人的声音已经很远了，他的身影在前方的林子里若隐若现，仿佛暗淡到将要消失不见在黑暗里。

    前面密林空地上犹如长剑立下一样的光柱时隐时现，像是被浓云时而遮住了光芒一样，周围的空间也因此时而阴暗时而明亮。

    “野兽……？”

    徐银忽然听到从老人口中说出来的那种东西，精神忽然一凛，觉得非常有道理，为什么不是因为有野兽踏足，所以才有的这么一条路，万一前面真的有不可战胜的猛兽怎么办？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停了老人的话。

    “等等我。”

    他移开看着那个方向的目光，和老人朝着光照亮空地的那个方向走了。

    而在他刚刚所盯着的地方，此刻仿佛只有黑暗。但是黑暗下，是被黑暗如幕布所遮盖起来的东西。

    那真的是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密布的灌木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帷幕的叶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叶子还残留着那种残破被猛力扯开的痕迹。黑暗中地上的杂草和小小的树苗被才扁了，铺成了一片绿色叶子样子的地毯。

    不像是被野兽开辟出来捕猎的小道，而像是被一个不顾一切只想向前进的没有思考的野人一直向前，不会停留所走过的样子。

    那就是他走到海边所经过的地方，这条道路就是被他开辟的。

    他现在就这样离去了，这条隐藏着在黑暗中不见天日绿叶铺成的道路将会被慢慢长起来的树枝的枝叶所覆盖重新变得茂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