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炔南，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徐银挥舞着手里的红色巨斧，像是挥扇那般，轰的一声，第一棵树应声倒下，扬起尘土，树枝撞在地上咔咔咔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就只是刚刚那一下，就折断了整棵树的枝桠。

    大树断裂的断面平整，如同本身就是这样，一股木屑的新香味传来，棕红色的数圈整齐年轮展现出来。这是一棵年轻的小树。

    这一下，果断利落，带着久经战场的自信。

    不过用家族中神留下来的神物砍树，实在是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徐银没有动用任何神力，单是以巨斧本身的锋利，就足以轻而易举从中间把这棵树断开，甚至也没有用到太大力气。

    “太简单了，您老就坐在那里休息着，这今后五十多天所需要的木料我今天一个下午就给您齐备好了！”

    徐银手里擎着巨斧，一条腿自然轻松地踩在刚刚他一斧子砍倒的树干上，轻松闲适的样子好似刚刚只是用菜刀切断了一片菜叶一样。

    他弯腰抬斧，手起斧落，像是切黄瓜似的一下子把横躺在地上三米长的树砍成不长的一段一段，之后又在新砍出来的还冒着木香味的树墩子上把它们劈成木条。

    “就是劈柴太麻烦。”

    他舔舔嘴唇，把碎在地上的木头段用麻布条绑在一起。然后猴子一样四处看看，挑中了另一棵更高的树，上面带着累累的松果一样的果实。

    他是看中了上面一斧子就能够触手可得的果子。

    “就你了。”

    他把斧子戳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在手上，然后双手像是松鼠唆食那样搓了搓，“接下来就有果子吃了，大爷您给我讲讲大陆上炔南的部分让我知道知道。”

    他双手握住斧柄，声音还没落下，就猛的一抬手，斧子带起飞扬起来的土离开地面。

    接着他像是跳舞一般甩腰，把手中一人多高的巨斧一下子圆桌面般的横过来，砍向大树的树根上方。

    斧面没有阻力那样从大树树干中间穿过，没有任何停顿，就像砍过一棵空气。没有卸去的力带着他有转了个圈，那种势才停下来。

    斧子自身带着的沉重令他掌握不住，但这是因为他没有动用神力，只是用闲适着气定神闲喝茶的态度来挥动这神物去砍柴。

    第二棵树也应声倒下，扬起一阵风，树上珠子串起来的果实也因此撒了一地。

    就像以前那样，他做这种轻松地事，从来不需要犹豫，不需要等待。

    “你别砍有果子的树，我可指望着它们给我结果子丰收。”

    老人捡起来两个红润而圆滑的像是月半的圆月的果子，用衣袖擦净，递给少年一个，自己吃一个，然后坐在之前自己砍出的树墩子上，开始接着刚才的尾巴，讲炔南，讲那片大陆剩下的部分。

    徐银接下果子，继续听，也继续找下一棵适合作为木柴的树。在老人讲述那个世界细节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是在面对着一个正在展开的，真实存在面前的世界。

    老人把果子剥去皮吞下，语气缓慢而郑重，像是要开口讲述一部精彩的文化典籍，他道：“炔南分南北两方，北方正如我刚才对你说过的，是一望无际的原始密林，几乎终日被雨水覆盖，空气潮湿而温暖，种族繁多而丰富，如同繁星点缀星空。

    那里生存着的，不只是人族，更多的还有其他的种族，他们在炔南密林组成了社会，这个社会如同中央圣地的崇天那般繁荣昌盛，市场火热喧嚣，人口组成众多而绚丽。

    只是，那里的种族构成太过烦乱多样，这多种族的社会，文化各异，风俗各异，难以在自然条件下形成相应稳定一统的国家，所以也没有专一的法度法律因此炔南的密林，不光是整片大陆生物种族最完备的地方，还是整片大陆社会最混乱的地方。”

    “嗯？怎么说？”徐银咬着果子捋了捋袖子。

    “你能想象一个没有法律管教但是又有许许多多种族融合的地方吗？尽管在那里市场繁华，甚至有着数之不尽的中央圣地没有的天物，也有着贩卖真正宝藏由罪恶商人兴起的鬼市，但是在那里，没有法度约束造就了一套人吃人的弱肉强食的黑暗制度。

    由位在炔南密林食物链顶端的那个种族在无形的社会生活中制定的社会规则，没有具体法文，但是无形中从它们的角度弱肉强食的角度，形成了一套罪恶的一统，弱者被强者欺压，在那里暗无天日。

    这样的仿佛是正统的黑帮法律和混乱的社会民风，让崇天的政治触手无法深入，却让罪大恶极者有了逃脱崇天帝国法律管教的机会，他们只要一进入炔南的密林，不光是遮天蔽日的丛林会为他们阻挡崇天审判的长鞭，还有整个黑灰色的社会和种群。

    他们的存在让那个体系又一重重加固，最终形成了这个黑色的深渊。”

    “那以后可不能去那个地方，犯罪者的天堂……每天都可能杀人……黑暗聚集之地……”

    徐银又一斧把一棵大树砍倒，听着老人的讲述，不由得震惊。

    “对，黑暗聚集之地，但也是财富和珍宝聚集之地。

    因为没有法律的链条，所以大陆上最最珍贵，最最难以一遇的稀世珍宝就会在那里的市场上出现。

    或许你在那里某个丑陋种族的小摊子上买到了一块和世间石头毫无差异却值天价的小石，那可能那就是一块暗藏宝玉的小石，同时也有可能只是一块钓鱼的小石。

    崇天对于市场的法律是禁止它们上市的，因为它们会搅乱民生和市场的和谐平等，然而炔南不会，炔南的民众唯有弱肉强食和金钱珠宝能够动摇，这就是他们心底深处的法律。”

    “真是……野蛮又……实在……”

    徐银停下来，坐着拎了拎领口，为自己扇扇风，居然也出了些薄汗。

    “所以炔南的密林可以是地狱，也可以是天堂，只要你够强，那里就是你驰骋飞翔的草原；如果你只是个没有智谋和计算的新人，你只能沦为他人瓜分的猎物。

    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人族，一般也不会把目光关注到那里。”

    老人顿了顿，眼中流露着某种异样的光芒，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般，抬头，看看渐渐密布起浓云的夜降临般的天空。

    那种忽然间的阴沉，就像是在酝酿着惊世的雷鸣，马上就要降下。

    远处的大海看上去已经变得平缓了，大浪或者潮水不在漫漫地涌上来，显得如同镜面般平静下来。

    那片云重重压在大海上空的苍穹，撒下密布的黑暗。那种沉重的气息涌来，带着压抑。

    “要下雨了么。”

    少年望着老人看向的地方，感受到吹来的风。那风扬起他的衣袖，刀割过他的脸庞。

    “不是雨。”

    老人眼中空洞，果断地否定。

    “只是一片没有雨水的乌云，降不下雷，也落不下雨，或许会有风，但应该不会大。”

    他面色不宁地收回目光，低下头，眼中带着狐疑和不解。

    那样的一次眺望，他看到了乌云压顶，还有海面可怕的平静，这一切都很像是暴风雨的预兆，但是他有种那并不是的强烈感觉。

    “不是就好，我已经把二十多天的砍完了，还有一些我们就收工。”